第210章 力挽狂瀾(1 / 2)

這一去,便是五年,五年的時間,他用五年的時間來認識一個人,用五年的時間認清在錢皇後麵前低頭是不行的,因為錢皇後是個軟硬不吃的家夥,她看誰順眼,誰就能飛黃騰達,平步青雲,看誰不舒服,那人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無益。

在這難捱的五年時光裏,他日夜麵對使他們母子分離的妖婦,若是將她恨入骨髓,豈不是遂了妖婦的心願,把自己搞得麵目全非,正中錢皇後下懷。所以,即使他對錢皇後有天大的怨氣,他麵上依然風流不羈,瀟灑淡雅,他要為自己的母妃爭一口氣。

他經常偷偷地藏在母妃回寢宮的必經之路,遠遠地看著母妃清瘦的背影,心裏總湧起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憂愁,父皇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好男兒,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會輕易掉眼淚,可看著母妃日漸消瘦的雙頰,他總忍不住要流淚。

事到如今,即使非常非常想念母妃,他也隻是甩開宮人,一個人坐到高高的屋簷上,清冷的月光勾勒出瑞獸祥和的模樣,他就靜靜地躺在瑞獸旁,仰望著光芒如海的夜空,聆聽清風吹動鬆葉,發出沙沙沙的響聲。此刻,他覺得靜極了,靜得他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入他眼中的隻有璀璨星光和星光下偶爾漂浮的黑雲,就這樣吧!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煩惱,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儲君,也不是失去母親庇護的小獸,隻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少年,倚著清風,聽著鬆濤,望著星空,躺到天明。

漫長的夜終究會過去的,他迎來的不僅是晨光,還有那令人難受的風寒。當他回到自己的寢宮時,這才發現寢殿裏亂成一團,兵荒馬亂的,好像這裏曾發生過激烈的搏鬥一般。

他暈乎乎地躺到榻上,一沾枕,酣然睡去,嚇壞了伺候的宮人,又是一場紛亂,鬧鬧哄哄的,吵得他睡不踏實。

他一醒來,入眼的都是生麵孔,宮人清一色的木訥。慈愛的母妃坐在榻前,端著一碗藥,他默默地接過湯藥,一口灌入口中。

錢皇後依然冷著一張臉,好似他上輩子欠了她似的,這輩子來還債,看盡她的臉色,連素來寵溺他的父皇,也是一副萬年冰臉。

隻有母妃對著他,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神情,從不假以辭色責罵他,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母妃對他好了。

任性的代價就是原先的宮人統統受罰,母妃傷心,錢皇後冷眼旁觀,父皇震怒,他自己被罰抄寫聖賢書。

他在藏書閣抄書抄了三個多月,竟然無人問津,連帶母妃也不曾露麵,除了貼身伺候他的宮人,他憋屈極了,為了一時的任性,錢皇後竟要他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太不厚道了。

幸虧時光匆匆,他一出來,便到了秋狩的大好日子,終於可以出去了,不用待在這冰冷的藏書閣。

他拉弓射箭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故此他的射箭技術在眾多親王世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抽箭,上弦,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嗬成,幾乎是一射一個準,旁觀的人紛紛喝彩,為年輕的皇太子鼓掌呐喊,少年得意,心總是飄飄然的,仿佛漫步在雲端,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他挑釁地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錢子書,兩人打小就不對頭,動不動就出拳頭,長大了,依然勢如水火,誰也看不慣誰,說穿了,恨不得明日對方在這世界上消失。

偏偏有人起哄要一眾貴族子弟和皇太子一起狩獵,看看誰的騎術和箭術都俱佳,主意一出,眾人紛紛迎合,父皇也來了興致,承諾誰狩獵的獵物多,禦賜金弓就是他的。

貴族子弟躍躍欲試,一聲令下,縱馬馳騁,鮮衣怒馬的少年在林間遊走,箭筒中的箭漸漸少了,跟隨其後的小廝匆匆忙忙地收拾起獵物,那些翩翩少年郎使出好手段,贏得滿堂彩。

堆積如山的獵物在草地上散發著濃濃的腥味,這群激情高昂的少年渾不在意嗆人的血腥,興致勃勃地與身側之人比較誰的獵物多。

他們等啊等,一直等,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皇太子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跟隨皇太子狩獵的隨從陸陸續續的回來,失魂落魄地跪伏在地,向一臉擔憂的皇帝謝罪。

眾人這才驚覺皇太子丟了,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一聲,錢侍郎的公子錢子書也不見蹤影。

飛鳥絕,萬徑人蹤滅。

他緊緊追著受傷的白狐,那隻純白的狐狸頗有靈性,察覺到冷颼颼的殺氣,便兜起圈子來,在林子裏繞來繞去,引著他步入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