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翼
父親的煙齡有些年頭了,眼看著他最近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我和母親又一次舊話重提:“把煙戒了吧!”父親還是老樣子,說戒煙就如同強迫他絕食一樣,我還能活幾年呀,你們就饒了我吧。
母親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把早準備好的話一古腦兒地倒了出來:什麼尼古丁會致癌;一年因為吸煙而死的人占百分之多少,您知道嗎……可父親還是一副不痛不癢事不關已的樣子。我扔出殺手鐧:“您自己吸煙不打緊,還強迫別人二次吸煙,危害更大。您看我都要高考了,您每次吸煙我都沒法專心看書了……”
父親是最疼我的,看著我憤憤不平的臉,帶著幾分無奈說:“好吧,那我試試看吧。”我朝母親擠擠眼——等的就是這句話,漫漫征程成功一半啦!
我和母親立刻實施我們的強迫戒煙計劃:首先是斷了父親的經濟來源。我每天的任務是檢查父親的口袋,把錢全部收繳歸公;中午上學時順道把父親的午飯送到他上班的工地;父親一下班我就像小狗似地嗅他的衣服及手指,一旦發現煙味立刻執行懲罰手段——在他麵前朗讀有二十條之多的戒煙條令,決不手軟,直到父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我還時不時地對父親實施心理壓力:“您看都是因為要幫您戒煙,我才占用做作業的時間來監督您。我已經高三啦,時間很寶貴的!”我期望能通過這種非人道手段讓父親“良心發現”而戒掉煙癮。
父親還真不賴,一連三天都沒讓我們發現有越軌行為,盡管他總是下意識地摸摸口袋,還老是把棒狀的東西夾在指間往嘴裏送……可是第四天,挑戰來了。父親的一位老朋友來看他,我給叔叔點上煙後,就把煙盒緊緊抓在手裏。叔叔吸了兩口,才發現父親沒點煙:“老劉,怎麼您戒煙啦?”沒等父親開口,我連忙接到:“對呀,對呀!”父親無奈地苦笑著點了點頭。叔叔打了個哈哈:“老劉還是你有毅力啊,我戒了幾次也沒戒掉。唉,我也不吸了,免得你眼饞!”父親雖然笑著說沒事沒事,可我分明看見他的喉嚨上下吞咽,哼,年過半百的父親還跟小孩似的饞嘴!
叔叔走後,我收拾桌子時,突然發現那支被吸了一半的煙不翼而飛了。等父親一回來,我就把手伸給他——交出來!父親還在裝傻,什麼呀?“您再不交,我可要實施懲罰措施了,還要告訴媽媽!坦白從寬哦,您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這個道理應該懂吧。”我半是威脅半是調侃著父親。他隻好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那支快被揉碎了的煙,我不免為自己的聰明而有些得意洋洋:“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哦,想瞞過我?哼!”可後來,為這件事我一直後悔到現在。
眼看著要高考了,功課更緊了,我實在沒有時間再監督父親的戒煙行動了,就全權交給了母親。應該不錯吧,因為我沒有再見到父親吸煙。那晚我複習完功課,經過父母房間時,聽見他們還在說話,出於好奇,我就把耳朵湊了上去。“孩子馬上要考大學了,她身體又不好,我想給她補補。你這煙就戒了吧!”這是母親無奈的聲音,“我知道也難為你了,你這一輩子也沒啥嗜好,就好幾口煙,可等過一段日子好些了,我再給你買幾盒好煙……”“要考上大學了,這學費還是一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