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讓我替代它!”林姍姍突然喊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它要用我的血……繼續它的怨念。”
“不會讓它得逞!”宋冬平狠狠一拳砸在竹竿上,但竹竿紋絲不動。那些稻草人突然集體抬起了頭,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們,嘴巴緩緩張開,發出一種淒厲的哭喊聲。
林姍姍癱倒在地,渾身顫抖,薄薄的毛衣已經被冷汗浸濕,貼在她玲瓏的曲線上。她的雙腿無力地伸展著,腳趾緊緊蜷縮,似乎在極力忍耐某種痛苦。
“別怕,我會保護你。”宋冬平咬緊牙關,擋在她的身前。
稻草人猛然撲來,風聲變成了尖銳的嘯叫,仿佛整個山頭都被怨氣籠罩。就在這時,林姍姍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目光中透出一種奇怪的決絕。
“或許,我才是它們的鑰匙。”她低聲說道,緩緩走向風娘台的中心。
宋冬平試圖阻止,但林姍姍卻微微一笑,“你不要再追問了。也許,這一切就是命運。”
她站在竹竿中央,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裙擺,那些稻草人開始圍繞她旋轉,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姍姍!”宋冬平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風壓了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稻草人齊齊低下了頭,竹竿發出“哢嚓”的斷裂聲,風娘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第五章
山頂突然安靜下來,空氣裏隻剩下風掠過的餘韻,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著竹竿。宋冬平站在稻草人散亂的包圍圈外,眼睛死死盯著風娘台中央的林姍姍。她的身體依然站立著,但整個畫麵像是被某種詭異的力量凍結了一般。
“姍姍!”宋冬平喊了一聲,但她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動。她的頭微微低垂,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
就在此時,竹竿發出輕微的哢嚓聲,那種聲音極其尖銳,就像有人用指甲劃過玻璃。稻草人仿佛在重新調整姿態,它們的頭齊齊轉向林姍姍,空洞的“眼睛”散發出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她怎麼了……”宋冬平喃喃自語,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滴下。
突然間,林姍姍猛地抬起頭。她的眼睛裏沒有焦距,像是一塊毫無生氣的玻璃,嘴角卻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這笑容不屬於她,而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借來的。
“你,想知道真相嗎?”她開口,聲音低啞,像是多重聲音疊加在一起。
宋冬平感覺到背脊發涼,但他咬牙說道:“告訴我!為什麼是她?為什麼這些東西纏著她!”
林姍姍向前邁了一步,步伐僵硬,但每一步都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她的毛衫下擺輕輕飄動,裙擺貼在大腿上,勾勒出細膩的曲線。可此時的性感卻帶著致命的冷意,讓人不敢靠近。
“因為她欠我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清晰。
月光忽然暗了下來,四周仿佛被一層黑霧籠罩。宋冬平的眼前出現了一幕不屬於現實的畫麵。
一個年輕女人跪在風娘台中央,身上裹著破舊的麻布,長發亂糟糟地披散著。她的眼中滿是絕望和怨恨,雙手被粗糙的稻草繩緊緊捆住,膝蓋上的泥土早已混合著血跡。
“我不是災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撕裂般的痛苦。
四周圍著一群村民,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有人滿眼憐憫,有人冷漠至極,還有人憤怒得直跺腳。他們中間站著一個年邁的女人,手裏拿著一根竹杖,用力將杖頭插進泥土。
“風災是你帶來的!你若不死,村子不得安寧!”老女人的聲音沙啞,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
年輕女人被強行按在地上,稻草迅速覆蓋了她的身體。她的尖叫聲變得微弱,直到最後化作一聲絕望的哀鳴:“我的孩子……我的血脈不會原諒你們!”
畫麵迅速跳躍。年輕女人的屍體被壓在風娘台的泥土下,四周的竹竿插得密密麻麻,每一根竹竿上都綁著一片布條,仿佛是封印她靈魂的符咒。
畫麵消失,林姍姍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她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雙腿無力地伸展著,腳踝處的瘀痕已經變得深紅。她雙手撐著地麵,指尖沾滿了濕潤的泥土,目光空洞而絕望。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的一切……”她喃喃道,聲音顫抖。
宋冬平急忙跑過去,將她扶起來。她的身體依然冰冷,皮膚蒼白得像是一層薄紙。
“她為什麼纏著你?”宋冬平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安。
“因為我是她的後代……我是她怨念的一部分。”林姍姍的聲音裏滿是絕望,她抬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如果她不放過我,她永遠也得不到安寧。”
就在兩人短暫交談的瞬間,竹竿和稻草人同時開始劇烈地晃動。那種“沙沙”的摩擦聲變得更加刺耳,仿佛要將整個風娘台撕裂。
林姍姍突然站了起來,目光裏帶著一種死誌般的決絕,“隻有我能結束這一切。”
“不行!”宋冬平抓住她的手,“你不能犧牲自己!”
林姍姍回頭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而哀傷的笑容,“這不是犧牲,是歸還。她欠下的,我替她償還。”
說完,她掙脫了宋冬平的手,緩緩走向風娘台中央。她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泥土像是吸附在她的腳底,帶著一種深深的拖拽感。
當林姍姍站在風娘台中央時,所有的竹竿猛地向下彎曲,稻草人像是集體跪倒在她的麵前,發出低沉的咯吱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來自深埋的腐屍。
“我的血……會讓你安息。”林姍姍用手指劃破了自己的掌心,鮮血滴落在地,瞬間融入泥土,像是被什麼東西吸收了。
地麵突然震動起來,稻草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仿佛在劇烈地掙紮。竹竿的尖端紛紛斷裂,碎片飛舞,割破了宋冬平的臉頰。
“姍姍!停下!”宋冬平大喊,試圖衝過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碰到林姍姍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猛地甩了出去。他摔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林姍姍被黑色的泥水包裹,逐漸陷入風娘台的泥土中。
林姍姍的眼神漸漸渙散,嘴角卻浮現出一抹解脫的笑容。
“謝謝你……冬平……”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泥土完全覆蓋了她的身體,風娘台恢複了寂靜。
風停了,稻草人散落一地,竹竿折斷成無數碎片。宋冬平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跪在風娘台前,手緊緊抓著泥土。
“她到底……還會不會回來?”他喃喃自語。
風中傳來一陣輕微的低語,像是女人的笑聲,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低頭時,發現地麵上多了一件東西——那是林姍姍的一枚耳環,上麵還沾著一滴鮮紅的血跡。
第六章
風娘台恢複了平靜,周圍的甘蔗地一片死寂。月光灑在稻草人散落的竹竿上,映出如同屍骨般的輪廓。宋冬平跪在泥地上,手裏緊緊攥著那枚沾血的耳環,臉上布滿了泥濘與絕望。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掏空了一般。
“姍姍……”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沒有回應,隻有風輕輕掠過甘蔗地的葉片,發出沙沙的響聲。那些稻草人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靜靜地倒在地上,四肢扭曲,破碎的布條在風中微微晃動,像在對宋冬平冷冷地注視。
天邊泛起了微微的亮光,夜晚即將過去。宋冬平渾渾噩噩地站起身,踉蹌地走下山。路邊的甘蔗地似乎變得更加蕭條,葉片枯黃,枝幹枯瘦,像一雙雙無助的手伸向天空。
“你回來了?”老雷的聲音在村口響起。他蹲在一塊石頭上,嘴裏叼著一根枯草,眼神中透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宋冬平沒有回答,隻是盯著老雷,聲音嘶啞,“她走了,風娘也走了。”
“你確定嗎?”老雷咧嘴笑了,笑容中帶著讓人發毛的意味,“風娘台的東西,從來不會徹底消失。”
宋冬平的心猛地一沉,他沒有力氣再與老雷糾纏,轉身朝林姍姍的房子走去。可當他推開房門時,腳步猛地頓住了。
房間裏,林姍姍坐在窗邊,背對著他,頭微微偏向一側,長發垂落在肩膀上,整個人顯得無比安靜。
“姍姍?”宋冬平驚喜地喊了一聲,快步上前。
林姍姍緩緩轉過頭,那張臉蒼白得如同瓷器,眼睛深邃而空洞,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我回來了,冬平。”她的聲音柔軟,帶著一股誘人的低沉。
宋冬平愣住了,眼前的林姍姍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絲質的白色睡衣,貼合的布料勾勒出玲瓏的曲線,袖口微微敞開,露出光滑的手臂。她緩緩站起身,裙擺輕輕拂動,腳下踩著一雙柔軟的拖鞋,露出白皙的腳踝和細膩的腳背。
“怎麼可能……你不是……”宋冬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害怕我嗎?”林姍姍輕輕靠近,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眼神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冷意,“還是,你覺得我變了?”
宋冬平的後背貼上了牆,他想逃離,卻無法移開視線。林姍姍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那冰冷的觸感讓他不寒而栗。
“你知道嗎?”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貼著他的耳朵,“我已經不是她了。”
突然,林姍姍的身體猛地僵住,雙眼直直地盯著宋冬平,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她的頭開始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偏向一側,脖頸處發出“哢哢”的骨骼摩擦聲。
“你應該離開這裏……”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靈魂。
就在這時,房間的燈突然閃爍起來,牆上的影子瘋狂地扭曲,像是一群被困住的靈魂在掙紮。窗外的風再次變得猛烈,吹得窗簾瘋狂舞動。
“姍姍!”宋冬平猛地伸出手,試圖抓住她的肩膀。
但他的手指觸碰到的瞬間,林姍姍的身體猛地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那霧氣迅速湧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房間恢複了平靜,隻有他手心裏,還留著那枚沾血的耳環。
宋冬平跌坐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抬起頭,窗外的甘蔗地依然靜靜地佇立著,可他卻感到無數雙眼睛正在暗中注視著他。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一條未署名的短信:
“風還會再來。小心你的身後。”
他猛地回頭,發現窗戶的玻璃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的頭發淩亂,嘴角的笑容和林姍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