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走到墳前,睚眥欲裂地看著墓碑上的幾個大字,心裏仿佛被蟲蝕出一個一個的洞,汩汩地流著血。
“兮兮,讓我看看你。”他顫抖著手逐字輕輕撫著墓碑上的名字,直到最後一字。
下一刻,強大的劍氣陡升,墳墓被劈成兩半,裏麵的黑色棺木也一分為二,清清楚楚地顯示著內裏的東西。
隻見裏麵赫然躺著一張白紙剪成的小人兒,擠眉弄眼的表情,仿佛正在嘲笑般地傳達給他一個信息:他受騙了!!
獨孤岸怔住了,下一刻卻仰天大笑了起來,嘴角還泛著幹涸的血跡。
難道他受刺激過度,變傻了?
他卻越笑越大聲,笑到最後竟仰天清嘯,直達雲霄。隱在林暗處的大毛絆了二丫一爪,用眼神詢問道:“他是不是傻了?”難得沒有被二丫一記利眼瞪回來,它第一次讚同大毛的意見,獨孤岸可能真的已經傻掉了。
兮兮沒死,太好了……
獨孤岸心裏不停地冒出喜悅的泡泡,即使被人如此惡意捉弄,他卻不以為意,隻要兮兮還活著,他還能見著她,他便什麼都不在意。
蕭笑生掛在樹上吐掉嘴裏的瓜殼,輕哼一聲,算這小還有點頭腦,不過,他可不會讓女兒這麼容易就被找到。
“阿爹,你回來啦?壞人打跑了沒有?”兮兮眼尖地看到自家爹爹哉哉地帶著大毛二丫走了回來,興奮地問道。
“你爹出馬當然沒有問題。”蕭笑生從不掩飾對自己的欣賞。
“壞人真可憐。阿娘,我以後一定不要當壞人。”兮兮回頭對娘親堅決宣誓,唯音親親女兒可愛的麵頰,眼角微挑,無言地看著歸來的丈夫。
“啊,娘你又偏心了!”蕭笑生大叫道,急巴巴地將臉頰湊了上來,他一點兒也不介意在外人麵前表現夫妻情深。唯音倒也不介意有外人在場,大方地輕輕觸碰了自家的賴皮相公一下。兮兮也湊過去在她爹臉上吧唧啃了一口。
玄風睜大眼睛一臉羨慕,這一家人,還真是恩愛和諧呀!
“兮兮,墨哥哥沒有。”斐墨指了指自己的麵頰,輕笑著說道。
蕭笑生和唯音齊齊將目光投向他。玄風捂住了臉不忍再看下去,他家閣主也太不會看場合了,人家父母還在場,居然還敢公開調戲人家的寶貝女兒……不得不說,閣主的膽果然長得跟一般人不同!
蕭笑生眯了眯眼睛,臭屁小膽很肥嘛……
一般一般,江湖第三。斐墨淡定地應對。
蕭笑生對斐墨的欣賞又升了一級。這小夠膽,夠坦率!主要是,臉皮夠厚,他喜歡!
兮兮睜大了眼睛,愣愣看著斐墨的臉,一向不會深入思考的腦袋瓜,首度開始認真思考起與斐墨有關的問題。
兮兮從來沒有想過跟斐墨親親。她覺得,與斐墨親親,這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斐墨的樣,好像真的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一樣。
對她來說,斐墨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初入江湖,是斐墨一路照顧著她,百般嗬護。他對她的樣,既像父親又像兄長,更令她感動的是,他將她視為自己羽翼下的一份,在她遭遇危險與冷遇時,他對她流露出的嗬護與保護之情,深深植根在她的心裏。這種深深值得依靠的感覺,就跟與父母親之間的孺慕之情一樣,讓她感到溫暖。
在她心裏,與獨孤岸親密是很正常的,因為她視他為自己的相公,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與阿岸能夠像父母那般恩愛不離。
縱然獨孤岸已不讓她再待在他身邊,然而她心裏,他卻仍是絕無僅有的唯一,她的心,隻配了獨孤岸這一把鑰匙。也許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屢次抗拒與斐墨的親近,已經漸漸印證了這一點。
斐墨是朋友,是哥哥,甚至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卻獨獨不能代替獨孤岸在她心的位置。
其實斐墨心裏很明白這一點。他也十分清楚,兮兮還不太明白這一點。但無妨,他要達到的目的,從來都非常簡單。
看著阿爹阿娘膩歪在一起的樣,兮兮突然靈光一閃。
“墨哥哥,你一定是想找個娘了。”她篤定地點點頭,一定是剛剛被她爹娘的恩愛給刺激到了。接著說道:“墨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總是遊戲人間……”
“你這話跟誰學的?”蕭笑生和斐墨幾乎同時問出聲。
“寧寧每次學湛哥哥講話,都是這幾句。”兮兮無辜地供出罪魁禍首。
蕭笑生無語半晌,隨即捏捏女兒的鼻頭說道:“你這丫頭啊……”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缺筋少弦的呆瓜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