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房門,凝思著藍心湄,隻是他的雙手裏,輕輕握著藍心湄的手。
輸液管,輕輕地滴著點滴……
藍心湄就這樣躺在那裏,這樣無聲無息地睡著,除了沉穩的呼吸讓江格希知道她還活著以外,她沒有任何其它的生氣。
田嫂帶了兩隻保溫盒過來,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小姐還沒有醒嗎?”
江格希輕輕地皺了下眉,似乎因為她的出聲很不高興。
以前在江宅,隻要藍心湄睡著,江格希就不允許家裏的傭人說話發出聲音,連走路都要盡量輕微。
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小姐啊!
田嫂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用情至深到這樣的程度!
可是藍小姐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醒呢?
按理說藍小姐隻是普通的暈倒,應該很快就能醒了。
可是田嫂跟江格希一起守在藍心湄的身邊,已經一天一夜了,她還是沒醒。
醫生說,藍心湄可能是怕受不了打擊,所以下意識不想醒來。
畢竟這兩天各大媒體都報道了那場車禍,卻無一家報道出安聖基失蹤的消息。
安少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藍小姐像是自己有意識似的,不肯麵對接受這個現實,所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醒來。
幸好有江先生在藍小姐身邊,徹夜不休的守著她。
“先生,您不能這樣太安靜了……小姐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道,醫生說過,如果她這幾天不醒,有可能會一直陷入昏睡不醒中。你要多對她說說話,讓她不要再繼續睡著了。”
田嫂是不想病房裏安靜得太過窒息。
因為田嫂的理解,在安靜的環境中,人最容易胡思亂想了。
而先生自己也得了病,小姐又這樣昏迷不醒,再這樣下去,先生遲早要抑鬱的,仿佛隨時都承受不住再一波的打擊。
江格希擰了擰:“對她說話?”
“是啊,昏睡太久,會進入深度昏迷的……”田嫂想了想道,“現在還淺著呢,您多跟小姐說說話,她聽到了,興許……舍不得你這麼難過,就醒來了。”
江格希暗眸。
他平時就是個沉默的人,不多言,讓他對藍心湄說話,他除了那幾句,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目光,瞟到床櫃上的一份報紙,江格希拿過來,展開……
“江先生,您先吃點東西再讀吧。”
“不必了,我不餓。”餓是什麼滋味,他已經不記得了。
有胃病的他,一旦饑餓,腸胃就會刀絞般疼痛。
然而,現在還有什麼疼痛,能比得過他心口的揪痛……
田嫂低聲說:“您這樣,哪有力氣好好讀,你讀得不用心,小姐是聽不到的……而且看到您這麼傷害自己的身子,小姐一生氣,也許就不醒了。”
最後的幾個字,令江格希的目光如豹子一般瞪來。
田嫂嚇得退後兩步,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先生……我沒別的意思……”
她隻是不忍心看到他這樣折磨自己。
江格希沉默了一會,這才起身,走過去端起保溫盒。
他不能垮,現在安聖基已經不在了,這世上隻有他一個人還那麼關心藍心湄,他要等她醒來,照顧她,給她依靠……
隻要她活著,她就會醒來,一切都沒事的。
他會幫她調查出安聖基的下落,再也不會讓她遭遇任何危險,他再也不逼她,不讓她痛苦難過,他會給她快樂……
她要什麼,他就給她他能給的一切。
吃完了東西,江格希有了一絲力氣,他坐回床邊,拿起那份報紙,輕輕地念。
低沉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著,空寂如大提琴悲傷低鳴地奏響。
田嫂的眼睛紅了紅,拿起藍心湄和江格希換洗的衣物放好,她知道現在的情況,江先生身負重傷,又患有癌症,而藍小姐呢?在沒有安少爺的消息前,她也許都不會醒來,先生必定會在醫院裏陪她,他們倆都不會出院的。
收拾好東西,田嫂又去打了熱水過來,要給藍心湄擦拭身體。
江格希放下報紙,淡淡地接過毛巾:“我來。”
他輕輕地給藍心湄擦拭著臉,小手,身體……
他那麼細致而認真地擦拭著,仿佛藍心湄如果這樣昏睡下去一輩子,他都可以耐心地照顧她一輩子……
當然,江格希絕不允許她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他會不停地吵她,每天給她念書,念報紙,直到把她念醒為止!
毛巾觸碰到藍心湄胸口的懷表,那銀色的表蓋上,有淡淡的紅色血跡。
江格希的眼眸猛然一緊……
他現在隻要看到有關於鮮血的東西,腦子裏就會開始自動重播那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