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洲次日晨起便進了宮。雖說薛澄不願意見他,他卻還是擔心自己這位從小便受盡保護的弟弟是否過的適應。
薛澄整個人像是全然變了一變。原本翩翩少年郎,豐神俊朗氣度清貴的王爺,一轉眼變成了落魄頹喪的模樣。薛洲進去的時候,薛澄正望著外頭的天空出神。一見到薛洲,便立刻變成了那一副淩厲至極的樣子,好像是一隻小獸,豎起了全身的刺。
“你來幹什麼!害死了我母妃不算,如今又要來看我的笑話嗎?”
薛洲無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解釋:“我隻是來看看你過得如何。阿澄,那些事情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那些事情,他至今尚且不清不楚,也難以同薛澄講明白的。他隻知道,舒妃雖然是替人端了藥給容貴妃,卻是斷斷不會在裏麵下毒的。
“你滾,薛洲,你滾。”薛澄頹然跌回自己原先跪坐著的那一方蒲團上,“薛洲,你不要忘記在容貴妃過世以後我的母妃是如何對待你……整整兩年,她不曾同我這個親生兒子說過一回體己話,卻常常把你留在寢宮……薛洲,你如何能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薛洲麵色漸漸轉冷。那些事情,原本就隻是舒妃對容貴妃的虧欠,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幼年時的學誠心裏留下這樣的印象。
“阿澄,放心,等你從這裏出去,我會查清楚一切。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薛澄恍若未聞,眼神垂落在地麵上。整個人周身的氣息盡是毫無生氣。
薛洲不再看他,徑直走出了內庭。
薛庭正在禦花園裏,由何欽海陪同著。聽聞薛洲進宮的消息,便揮了揮手,讓人將薛洲叫了過去。薛洲原本就是要去尋薛庭的,薛澄盡管犯了錯,卻終究不能再關在內庭之中,那樣的環境,真的會將現在情緒已經有些極端的薛澄逼得更慘。那是宮獄啊……他們薛姓之人,何曾受過那樣的羞辱。
“父皇。”
薛庭看了一眼薛洲,淡淡抿了一口茶水:“去瞧過阿澄了?”
薛洲心中突地一跳:“是。”
薛庭也不說話,重重地擱下茶杯,看著薛洲站在自己麵前微微弓著身的模樣。一旁的何欽海知道,聖上這是不高興了。恰逢薛洲抬了眼看向薛庭,何欽海便眼神示意了一番。這位爺,將來時極有可能成為新帝的,他雖然是陪著薛庭十幾年了,卻終究還是要替自己的將來想一想。若是在薛庭之前去了那倒還好,若是薛庭死後,那將來便要仰仗著現下的幾位王爺了。
薛洲看到了何欽海的眼神,心中更是沉了一沉。
看來這一回,薛庭對薛澄,真的是沒有半分憐憫之意了。薛洲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薛庭心中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兒女。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年可以不顧年近九歲的孩子,為了另一個女人殺死舒妃,如今就可以對她的兒子使出一樣的手段。
“父皇,兒臣隻是去瞧一瞧阿澄。他畢竟是王爺,內庭又是那樣的地方,難免會有些不方便,兒臣給他帶去一些東西,也好讓他在裏麵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