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采為著這樁事,是夜又有些難以入眠了。她並不知曉那個女人是誰,她隻知道,也許她的生母,才是揭開這一切迷局的症結所在。經過那麼多的事情,蕭采很清楚自己並不是董如青的女兒,而是不是蕭承付的,還有待考證。總之對於董如青,自從知曉了這個秘密,蕭采便難以真正從心底去回報她的好。在蕭采看來,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終究免不了變成愧疚。她不知道蕭承付是如何麵對董如青這麼多年,還將秘密深深地藏著。換做她,便不行。
蕭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同樣難眠的還有蕭承付。
董如青就躺在他身邊,已經熟睡。他的心事,卻不能說給她聽,提起一個字都是不可能的。他隻能將這些事藏在心裏,慢慢變成一個人獨自守著的秘密。
這些秘密,在他的心裏發酵。時時困擾著他不得安眠,身旁妻子的陪伴,也沒有能夠讓他感受到一絲暖意,有的隻是無盡的悔恨,和愧疚。對她的悔恨,對妻子的愧疚。
蕭承付翻了個身,背對著董如青朝向外麵。身側妻子的呼吸均勻綿長,讓他越發覺得心中難受,索性披衣下床,走了出去。庭中月色正好,灑在石桌上,就像是一層白紗似的。蕭承付在石桌前坐下,目下已入盛夏,天氣升溫,即便是夜裏也是悶悶的,蕭承付忽覺有些熱。心中的燥鬱根本無法平複,倒像是難以消解。方才幸好從房中出來時,帶了桌上一壺白水並一隻茶杯,現下就這麼喝著涼水,在夏夜裏倒也舒心。
隻是偏偏,本應該靜謐的夜卻被不速之客擾亂了。
“誰在那裏?請出來一見。”蕭承付將手中茶杯擱在桌麵上,對著夜色掩映下的圍牆一角,忽地露出了一個輕蔑冷淡的笑容。區區毛賊,竟敢來犯蕭家。
來人也沒有惺惺作態,直接從牆頭一躍而下,站在了蕭承付的眼前。黑衣人蒙著麵,個頭高瘦,身上裹著夜行衣,輕易便可以看出底下強健的力量。眼神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蕭承付微微蹙眉,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是小嘍囉了,隻是不知深夜又怎會到他的院子裏。
“閣下何人?今夜到訪,所為何事?”
來人並沒有直接回答,眼神顯得越發疏離清淡,一塊蒙麵的黑布在月光底下,顯出幾分另類的神秘來。不對,說起神秘,到更加像是詭異。那男人有一雙極為奇怪的眼睛,在月光底下,時而顯出冷漠神色,時而又像是染上幾分不善的笑意。蕭承付反倒不敢輕舉妄動了,隻是從坐著改為站立起來,對著對方再次抱了抱拳發問:“尊駕究竟是何來曆?”
來人斜睨了蕭承付一眼:“在下月氏國人士,來丞相府上並無惡意。”
蕭承付微微眯了眯眼睛。月氏國的來使,在朝堂上都是見過的,並無這一號人物。無論從身形、聲音或是那一雙奇異的眼睛來看,蕭承付能夠篤定,他根本沒有出現在皇宮過。
對方像是看出了蕭承付的想法,嗤的一笑:“丞相莫不是還在想我是否出現在皇宮?那一群人,我還不屑與與他們為伍。”言語之間的鄙夷意味盡顯,就算是自己本國的人,也未見他留一點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