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采泡在浴桶中,整個人仍是怔愣的。白天裏的那個擁抱,當真是連她的神誌都在一瞬間奪走了。她強撐著沒有在一眾丫頭婆子麵前露出端倪,等到結香給她準備好洗澡水,蕭采真正泡入水中,才敢想起那些事來。實在是……她單單是想想都覺得大膽。
蕭采洗浴用的水是多種花汁和蜂蜜調和在一起的,舒神寧心。隻是這個時候,蕭采是無論如何也安心不下去的。薛洲手臂的溫度、力度,到現在都像是膠著在她的後背。他呼吸清淡,卻字字烙印在她的心裏。“阿采,我是喜歡你的。”
蕭采從未見過薛洲那樣,他眼睛裏的狂喜,仿佛下一瞬就要衝破胸腔。他一貫是冷靜自持的人,卻在她的麵前,表現出自己如同毛頭小子一般的幼稚和明顯的情緒起伏。而對比起來,蕭采倒像是成熟一些,至少薛洲是這樣想的,卻不知,蕭采隻是慌了神,被他嚇傻了。
蕭采在浴桶中泡了許久,直到水溫漸漸變成偏涼,才從水中起身。她沒有叫下人進來,隻是自己拿大布巾擦幹了身體,穿好衣裳,去榻上歪著。白日裏的那些事情她不願多想,就這樣斜斜躺著,不多時便昏昏欲睡。門外輕輕一聲,蕭采想大約是丫頭們進來將浴桶搬出去了,便一動不動,仍舊合著眼睛。
卻不想那腳步聲離她越發的近。
蕭采忍不住擰眉,究竟是哪個丫頭如此沒有眼力見,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眼下丫頭這般不配合,叫她如何能休息的好。蕭采不喜被打擾,麵色不善,睜開眼睛,卻見地上一雙黑色皂靴。在往上,是一身白衣並一張白玉麵具。
蕭采心中一跳,是他!怎麼會是他!
“你來這裏做什麼!”蕭采大驚失色,連忙用一旁的被子裹住自己穿著單薄的身體,怒目圓睜看著眼前的人。薛洲被他這幅樣子逗笑了,一時都忘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聽說你要成婚了?”他聲音低沉,裏頭卻又忍不住的喜悅。但在蕭采聽來,卻分外刺耳。這些話就像是諷刺一般,重重刮過她的耳膜,到達心髒。
蕭采忽地有些脾氣上頭了,不怒反笑,神情莫測:“我成婚與否,與閣下似乎並無關係。今日閣下這樣進來我的屋子,擺明了就是想要損毀了我的清白名聲,既是如此無恥行徑,又何須我解釋。”
薛洲一愣。他從不知道他始終當做小花貓來養的小姑娘竟是一直小豹子。薛洲挑眉:“姑娘今日一口一個閣下,全然不記得當日叫我洲哥哥的情分了?”
蕭采聽到這一句“洲哥哥”,臉色發白,越發怒氣上湧。她隻覺得自己當初有段時日竟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個好人,實在是太傻。他這般嘴臉,如何與薛洲相比?蕭采強忍住內心的波瀾起伏,將語氣盡量放的平和:“你救我一命,這份恩情自然還在,隻是今後還請閣下不要擅闖這丞相府,否則便是給了我機會,報您的大恩。”
蕭采嬌俏一笑,眼底狡黠之色像是一把小小的弓箭,直直射在了薛洲的心口。
他忽然不願意同她這樣玩鬧下去了。他不願意旁人瞧見蕭采不給他瞧的那一麵,即便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