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還沒有醒過來,但是微弱的呼吸還是讓蕭采放了心。蕭柳在睡夢中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隻是微微蹙眉,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蕭柳睡不不甚安穩,蕭采坐在一邊看著,心裏也有些覺得難過。這好好的一個孩子,若當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遭受了那麼多磨難,不知道董如青知道一切以後會如何恨她。
蕭采看向董如青。她就像是所有的母親一樣,關切地坐在蕭柳的床邊,看著眼前的蕭柳。蕭采忽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她們才是母女,而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冒牌貨,借著那個死去孩子的身份,才能夠得到董如青的母愛。董如青這些年來的惦記,如今看來都像是一個純善的人,被黑心無比的陰謀所欺騙。所謂的感情,所謂的愛,都隻是一場欺騙而已。
蕭采沒了任何說話的欲望,看著董如青,隻覺得連鼻子都有些酸。
“娘,我先回去了。”蕭采站起來,和董如青交代過,便走出了蕭柳的房間。外麵的空氣新鮮,似有若無地出現了早開的桂花的味道。蕭采一時失神,便順著香氣走,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自己的院門前。
她有些疑惑,自己的院子裏並沒有種過什麼桂花樹。
一旁的西北和東南和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蕭采走進院子,便看見一棵兩人高的大桂花樹。蕭采不可置信,不停地揉自己的眼睛……這棵樹,晨起的時候還沒有,短短一個時辰不到,這是怎麼做到的?
蕭采不喜歡太濃烈的花香味,卻獨獨喜歡桂花和迷迭香。但是迷迭香通常都是佐餐的,隻有桂花香氣,才叫蕭采覺得全身心都是愉悅舒爽的。
“結香,結香!”
結香笑意盈盈走出來,沒等到蕭采自己開口問便回答了:“這是方才王爺叫人運來了栽種在小姐這院子裏的。王爺說了,這是南方的品種,在京城隻栽活兩棵,一棵在王府,另一棵就在這兒了。”結香心中滿意薛洲這個姑爺,總免不了要為他說些好話:“聽栽樹的師傅們說啊,這一批樹是王爺一年前就帶回來了,隻是太難成活,現下隻剩下這兩棵,說是與南方的桂花樹也有些不同,與北方又不完全相似,便留給姑娘一棵樹賞玩。”
蕭采應了一聲,細細端詳著這一棵樹。似乎能夠看得到,他站在樹前麵,一時笑著讚幾句,一時又嫌棄這嫌棄那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王爺費心了,定是為這樹花了不少心思。”
蕭采有意無意瞥了一眼西北,西北當即便有些惶恐,低下了頭。
東南仍舊是摸不著頭腦,在一旁傻傻看著桂花樹。西北心中懊惱得很,早知道小姐早已經看出來自己時時在給薛洲通風報信,他就應該早些承認了,也好更痛快些,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將蕭采的話回過去告訴王爺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西北又看一眼東南,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
蕭采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心裏滿是欣喜,望著這棵桂花樹,光是欣賞就看了一個時辰,就連晚飯也是看著桂花樹,在底下擺了一個小桌子用的。東南和西北看著蕭采這麼喜歡這棵樹,也很高興,以至於見到了自家王爺的時候都忍不住咧開了嘴。
薛洲夜間從牆角一躍進入蕭采的院子,蕭采正在樹下喝茶。
一看見他,眼角眉梢全是喜色:“你來啦?你送我的樹,我很喜歡。”
薛洲當然看出來了她很喜歡。他一路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你喜歡就好。本來還怕這樹養不活,所以就連栽種都沒有同你說過,就怕你失望。幸好現在有了成品。”
蕭采一笑:“你那裏也有一棵一樣的?”
薛洲笑著點頭:“怕你如今習慣了聞著桂花香氣入睡,再過幾日換了個地方,沒有香氣便睡不著了。”他語氣誠懇,並無半句油嘴,蕭采卻硬生生聽出了調戲的意味。
“……那要不,不換了?”蕭采強嘴,眼睛偷偷瞄著薛洲。他果然露出了幾分懊惱的神色,看向蕭采,眼中滿是無奈之色:“好了好了,錯在我,是我不該這樣逗你。但這事,不許再提了。”
蕭采垂著頭,不聲不響。
薛洲還以為什麼,結果仔細一看,蕭采的肩膀微微聳動,就連不小心露出來的下頜,也滿是笑意。薛洲更加無奈,想自己也曾經是戰場上人見人怕的閻羅將軍,也是朝堂上一跺腳抖三抖的永和王爺,如今這般麵對著自己家的小姑娘,竟是半點法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