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塵埃落定以前,薛洲不想讓蕭采擔心。
元知序知道薛洲似乎是有些心事,也曾經聽塗江說起過王爺家中的那位視若珍寶的王妃。元知序也是與青梅竹馬的表妹一同長大,又成了婚,心中大抵是明白的,對薛洲也生出幾分敬佩之感來:“王爺……可還是在擔心王妃心中所想?”
薛洲抬眼淡淡地掃了一眼元知序,卻見他並沒有什麼阿諛之意,便知道他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家中的事情的確叫本王有些憂慮。”
元知序識趣一笑:“正所謂責任,男人在外,身上雖有責任,卻也是心甘情願。”
薛洲點頭,表示讚許。
塗江傳達完畢薛洲的意思,那送信的人便也跟著進來,與薛洲一番道別以後,才預備開始趕路。薛洲卻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本王再寫一封家書,還請一並帶給王妃。”
塗江與元知序對視一笑,俱不言語,起身走出了帳篷。
薛洲很快便完成了一封信,用火漆封上,交給了來人:“務必親手送到王妃的手裏。今日王府與蕭家實屬多事之秋,如若傳了出去,怕是又要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小兄弟多多幫忙了。”
那送信的小哥年齡不大,心中自然存著對英雄們難以言說的崇敬之情,如今薛洲又是如此禮賢下士,乃至對他一個負責通信的小人物都是十分有禮,心中自然是激動:“請王爺放心!無論路上遇上什麼困難,我都一定完成王爺交代的事!”
薛洲淡淡笑了笑,輕拍了幾下那送信小哥的肩膀,示意他出門去將那兩位副將叫回來。塗江與元知序本就沒有走遠,一看見帳篷打開便走上前去,卻見那小兄弟眼角微紅,神情很是豪情萬丈。兩人便覺得好笑,怕是王爺又以自己的人格魅力騙了個小孩的信任和拚死效忠吧?又想想自己,何嚐不是在王爺的威名底下便有所敬畏,以至於最後被納入麾下?
塗江與元知序笑了笑,走進帳篷裏,便見薛洲已經將圖紙重新鋪好,正坐在椅子裏抬眼看著他們兩個。塗江自知王爺的脾氣,也不覺得有什麼被當麵抓住說自家主子壞話的歉疚感,隻是傻愣愣地笑了笑,倒是元知序比較拘謹,目光閃避。
薛洲並未多言,隻是招呼二人過去。
“這一處是城防的重點,也是敵軍眼下這幾日在攻擊的主要區域。若是我們能夠從敵軍後方安排人手,再從兩翼包抄,是否能夠形成四下包圍之勢?”
元知序湊過去看。確實是薛洲說的那樣,西北角原本天然有山有穀,也就成了天然屏障。也是因為這樣,城防向來是將西北角作為最穩妥,絕對不會出現變故的地方,自然也是作為城防的重點。但就是有些最簡單的事情,往往就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眼下薛洲這麼一說,元知序才恍然。
“到時候若是能夠將敵方大軍困在山前,便更加是甕中捉鱉……王爺,好計謀!”塗江嘖嘖讚歎,卻不料薛洲笑容都沒有一個,反而徑直看向了元知序,示意他發表一番自己的意見。
元知序這時才慢慢笑起來。他身上的文人氣質,再加上多年來的征戰經曆,整個人達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隻是淡淡一笑,便讓人覺得光芒耀目無法忽視。“塗將軍,你想想,若是不僅僅將敵軍困在山前,而是逼入穀地,該當如何?”
塗江一拍腦袋:“竟是如此!”
薛洲眼底這才有了一絲笑意。“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快去辦,在今夜之前,將敵軍的大軍全部引到西北角,明日一早便拉起反攻。”薛洲語氣平和,卻讓塗江和元知序無端感受到了其中一股似是與生俱來的氣勢,心中振奮:“是!”
塗江被薛洲派出去布置防務,元知序便留在帳篷裏麵與薛洲信口閑談。
“臣聽聞王爺與王妃感情甚篤,今次真的得見才知道外麵所傳非虛。不瞞王爺說,臣與臣的表妹也是多年感情,三年前成婚,如今臣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時常陪伴在她左右。”
薛洲像是有些興趣:“哦?夫人現在可在城中?”
元知序一笑:“原本不在的。內人先前住在更近中原的城邑之中,但是我軍連失兩城,她便硬要搬來此處,攔也攔不住。道是她在這城中,我便是拚死也要守住的,所以這也算得上是一種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