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采與蕭承付說了,兩個人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相信沈初,將他帶來的解藥喂給了蕭柳。薛澄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眼睛裏有淡淡的充血痕跡,方才聽著他們的決定,也沒有反對,隻是坐在蕭柳的身側,握緊了她終於安分的手指。
寧大夫方才給蕭柳服了一劑藥,眼下已經睡下了,隻是睡得並不安穩,在夢裏還皺著眉頭,顯得有些難受的樣子,看的所有人心裏都越發難過。董如青不知道這件事,蕭承付便找了個理由讓丫鬟帶著她回房裏去了,現下陪著的,就隻有蕭采、蕭承付和薛澄。
蕭采指尖顫抖根本不敢把解藥往蕭柳的嘴裏送,蕭承付在一邊看著,也有些猶豫不決,所有人都是心有戚戚。結香在一旁已經忍不住輕聲哭了起來,玉簪也是緊緊攥著結香的手,坐立難安。蕭采狠了狠心,將藥丸往蕭柳的嘴裏送去,卻在半道上,被薛澄忽然攔了下來。他雙目赤紅,神色有幾分猙獰:“……他,有把握嗎?”
蕭采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但是眼下除了試一試,沒有其他的更有效的辦法了。蕭采看著薛澄的手慢慢放下,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從她的手裏接過了藥丸,閉了閉眼,神色鄭重,塞入了蕭柳的口中。
蕭柳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是輕鬆,或者是痛苦,什麼反應也沒有,就好像吃下去的不過是一頓飯,再普通不過。所有人的心卻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床上的蕭柳麵色忽然發白,體溫也急劇下降,就像是……沒有溫度的死人一樣。但是她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既沒有痛苦皺眉,也沒有睜開眼睛。所有能夠得到的結果,都指向同一種答案。蕭柳……沒有了。
蕭采情緒就在這一瞬間失控,在房間走著,忽然便跪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無神,眼淚猝然而落。結香慌忙去抱蕭采,卻被她後背的骨頭硌得生疼。這幾日,蕭采已經掉了不少肉,不僅僅是蕭采,所有人都落了一層皮。
玉簪和結香,抱著跪地痛哭的蕭采。
薛澄和蕭承付都是無聲靜默著。蕭承付的眼底漸漸開始泛紅,就連瞳孔也變成了血色,他的拳頭垂在身側,猛地握緊,又倏地放開。薛澄隻是呆呆望著床上漸漸變得僵硬的蕭柳,整個人在一瞬間被掏空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門被人猛地撞開。
董如青臉色慘白,出現在大門口。她強忍著淚水,隻是掃了一眼屋內的情形,便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他們要把自己送回房間裏去。董如青一直都知道,他們在瞞著自己什麼,她隻是心存僥幸,也想要試試看,究竟會不會自己某一天就迎來了一個全新的蕭柳。
但那真的隻不過是僥幸。
董如青步伐發虛,一步步走進房間,手心裏四道月牙形的掐痕已經開始往下滴血,她卻恍若未覺。直到走到床邊,看見了蕭柳僵白的麵色。董如青哀號一聲,未來得及說什麼,便忽然軟倒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