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洲有些動容。這些年來,他早就已經適應了,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不會有人來給他支持,也不會有人站在他這邊,義無反顧地相信他。可是如今,蕭采就是這樣做的,她用她小小的身影,輕而易舉闖進了他已經與外界隔離開多年的世界。
“阿采,這些都不妨事的,你不用這樣覺得……氣憤。”薛洲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能夠解釋蕭采沒來由的僅僅是因為要護著他才生出的怒氣。
“外頭那樣子說你,你都不會不高興嗎?”蕭采話語頓了一頓。這些年,薛洲自己也說是這樣的情形實在不是少數了,想必他都已經習慣了,蕭采便越發覺得心疼:“先前的日子,你便是一直這樣過來了嗎?一個人……應當是更加難捱吧?”
薛洲避而不談,隻是始終淡淡笑著:“無礙,阿采,無論先前生命有多艱難,遇上你之後,便都好了一些了。”他伸出手去輕輕撫了一下蕭采的長發,轉過頭去看知墨:“今日暫且先將那些消息壓下去,可以動用風雨樓的力量。再過幾天……本王自然有用得著那些謠言的地方。”薛洲的眼神略暗了一些,隱隱有一些憤怒,又或者說是忍不可忍的情緒在裏麵。蕭采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應當是有把握了,便也稍稍放了些心。
“是。”知墨應了一聲,正準備出去辦事,又似是想起什麼,轉回身來:“王爺,這件事情可需要告訴宋大人?畢竟已經需要動用風雨樓的力量,不若交給宋大人去秘密地辦?”
薛洲沉著眉眼。這些年來宋子欽與自己還是交好,並且無話不談,但是薛洲總覺得與宋子欽有了一些分歧的地方。比如他始終堅持著,薛洲既然是有些治國之才,就應當成為那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可是薛洲不這麼想,也沒有宋子欽那麼……急功近利。反而是展懷嶽,並非與薛洲一同長大的,卻漸漸能夠得到薛洲的信任,這一點也讓宋子欽難免心生不滿。再加之薛洲從來不解釋自己的行為,便有了一些摩擦和誤解。此時知墨提到宋子欽,也無可厚非。畢竟宋子欽也算是在風雨樓中能夠替薛洲管上一管的人,平日裏身份沒有暴露,也沒有那麼多人時時跟著,監視著,做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是要比知墨這個薛洲的貼身侍衛要安全得多。
“那好吧,你去告訴宋禦醫,讓他同懷嶽一起琢磨琢磨。”
知墨退下去了,蕭采卻能夠明顯感覺到薛洲的情緒變化。似乎是一提到了宋子欽,氣氛便忽然沉悶下去了。倘若蕭采沒有記錯的話,宋子欽應當是薛洲頗為要好的知己好友,又怎麼會讓他有這般的感覺……
蕭采搖了搖頭,應當是自己的感覺錯了,又或者是太過於大驚小怪,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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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一日孟清書被薛洲從風雨樓放了出去,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飄飄蕩蕩的孤魂野鬼一般,整日流連在酒鋪子裏。這酒鋪子就在公主府的這一條街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出孟清書來。現下但凡是在公主府中有些職位的,大多在薛潞跟前伺候著,其他的人也不見得認得孟清書。就這樣,無人問津,才讓孟清書自從失去了父母以後,第一次重新感受到如此噬心刻骨的孤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