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筵席辦在宮裏,自然也要邀請海國的使節團來參加,因此夏今夕便坐在了底下,看著台子上俊朗的男人,眉眼之間皆是沉靜之色,偶爾將目光投向她的時候,卻忽然變成了一片溫柔,仿佛是在對著她頷首。夏今夕眼中一熱,急急忙忙挪開視線,卻還是撞進了知墨深不見底的眼睛裏,兩人目光交織,滿是已然逾越的綿綿情意。
宋子欽眼神一直鎖定在夏今夕的身上,兩人這樣的互動,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卻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將頭低下,靜靜看著平靜的杯中的酒水,那波紋晃動,就像是拿刀子在他的心上攪動一樣。宋子欽覺得難受至極,他昨夜裏翻來覆去,都是為了夏今夕,而她呢?她不僅忘記了自己,還這樣公然與另一個男人對視。
宋子欽心中恨極,卻不能夠表現出來,隻能就這樣緊緊捏著手中的杯子,竟是一瞬之間,將一隻白玉酒杯捏成了齏粉。
身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叫:“宋大哥!”宋子欽渾身一震,轉過頭去果然看見了夏今夕就站在自己身後。她看著他,滿眼都是恐懼的顏色。宋子欽想解釋,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夏今夕卻定了定神,快步走來,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以後,將一塊方巾塞進了他的手中:“宋大哥,快點擦擦,你看這都是血……”她原本是看到了他,覺得須得過來打聲招呼,卻不想剛一過來,便看見了他低著頭,手中的一隻杯子已經搖搖欲墜。
“無礙。今夕,我沒事的。”宋子欽白著臉色去與她解釋,卻發現她對自己從內到外,到處都充滿了排斥的情緒,在宋子欽的手指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夏今夕忽然閃身躲開:“宋大哥還是去瞧一瞧的好,畢竟傷的地方是在手上,今後寫奏章下批令,都得用著的。”
宋子欽斂眉,很是無奈地看了一眼夏今夕:“你果真是忘記了,我當年是做什麼的了。”
見夏今夕目露疑惑,宋子欽這才自嘲地笑了笑,轉而又忽然變成了一張淡然微笑的臉:“我先前便是禦醫,我記得我同你說過的,還叫你切莫告訴你父親,你便說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這些……你當真都不記得了?”
夏今夕猶豫,宋子欽便已經知道了答案,他麵上的溫柔又重新恢複:“那也沒事,今後,我們再好好相處便是了。”
夏今夕不懂他話中的深意,乖巧地笑了笑便告了辭,回到了自己的席上。兩個人隔開不遠,但是夏今夕始終沒有再轉過臉來看他,他心裏也知道這件事確實是嚇著她了,便也主動上去,隻是靜靜坐著。
一曲舞蹈很快便結束了,薛洲這時候才出現,身旁帶著蕭采,兩個人俱是便裝,不比平日裏的老成,此時倒是有了一些年輕人應有的活力。蕭采一路都在笑著,薛洲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溫柔至極。看得夏今夕愣了神,她還真不知道,這個皇帝,當真能夠愛他的皇後到這個地步。她以前總覺得自己的母後也算是得寵了,卻根本無法與這位蕭皇後相比。她的父皇,平日裏再如何寵著母後,也還是有不少夜晚會歇在別的嬪妃那裏,母後也從來不敢用這樣的嬌俏語氣對父皇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