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欽沒有在酒樓裏多費口舌,帶著人便徑直走了,隻留下一個小廝,給酒樓老板寫了條子道是遣人去宋府取錢便是。那老板麵上歎著氣,道是自己酒樓今後要培養的一個姑娘就這般被宋大人帶走了,眼底卻越來越顯出幾分戲謔和笑意來。主子的意思,果然是不錯的,宋子欽還真的是抵擋不了這美人的誘惑。
隻是他不知道,宋子欽並非貪色之輩,非要將這個女子帶回去,也僅僅是因為一眼便看見了。即便是像極了,但夏今夕就是夏今夕,世上難以尋得第二個,獨一無二的她。所有與她相似的人,宋子欽明白這都是不一樣的,但是在那一瞬間,竟還是控製不住。
宋子欽脾氣忽然有些暴躁,舒雲舞一路被他牽著,手上也略有些使了力,待兩人回到宋府,舒雲舞的手腕子都已經紅了一片,映襯著白皙光嫩的皮膚,顯得很是猙獰。
宋子欽在這一路上卻是想通了。這個女子的出現,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巧合,在眼下這個時候,除了徐墨,宋子欽想不到還有誰會想到這樣的招數來對付他。但是他卻心甘情願上當,將這個禍水一般的女人帶了回來。
宋子欽看著眼前微微蹙眉的女子,心中覺得好笑。他不是沒有看見,方才她揉著自己被扯疼的一節皓腕的時候偷偷瞪他的樣子。那個樣子,反倒更加鮮活真實,而不是現在這樣,裝的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他忽然就很想要將她的麵具撕開,瞧瞧裏麵究竟藏著一張怎樣的臉,是哭還是笑,是在狠狠咒罵他,還是麵無表情與現在一般無二。
他稍稍湊近舒雲舞的小臉,隻是兩人呼吸之間的輕觸,便已經叫小姑娘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舒雲舞隱隱有些興奮,卻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一時間也拿不準應當如何做,隻能看著他的眼睛。她眼裏的淡淡無措,終於取悅了宋子欽,他笑了笑,重新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遠:“說吧,徐墨叫你來做什麼?”
舒雲舞怔愣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宋子欽以為她在說謊,下意識地便皺了皺眉,這種不信任都已經明明白白卸載了臉上:“你如今都已經達成目的,到了我這裏,還有什麼不能夠說的,嗯?”舒雲舞正欲解釋,宋子欽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去:“我要聽的,不是解釋,是真相。”
舒雲舞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徐墨是誰。可她一貫性子倔強,宋子欽如此明顯的不信她,無論如何都叫她覺得心酸。她微微挑眉,看著宋子欽,眼裏已經不再是起初的那種幹淨純粹,反而是嚴嚴實實的防備:“宋大人以為呢?我有什麼目的?”
宋子欽被她這樣一噎,便說不出話來了,隻能看著這眼前倔脾氣的臭丫頭,微微歎氣:“倘若你不說,我便更加沒有理由留下你了。”
舒雲舞慢慢看了他一眼,便低低地說:“那便不要留下我,反正我也從來沒有強求過你留下我。”隻不過她眼睛裏的那種陰鬱的情緒越來越濃,將宋子欽的心狠狠地燙了一下。他抽開身,站得離她更加遠了一些,細細打量她,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你來到了本相身邊?”宋子欽盯著她,眼睛就好像是在說明,自己完完全全能夠看得出她在隱瞞些什麼。
舒雲舞忽然便沒了解釋的欲望,索性連宋子欽的臉都不願意去看了。她微微偏過頭,自嘲般地笑了笑:“宋右相就不會想到,我可能是因為仰慕大人,才來到你身邊?不過大人不信也是正常,我本就是你在酒樓裏看到的女子,說得過分一些,即便說我是風塵女子也不為過,隻不過……宋右相未免心裏太多疑了一些。倘若……”她向他的方向,忽然邁近了一步,將宋子欽微微驚了一驚:“倘若我是真心想要與宋右相在一起,不知道相爺覺得如何?”
宋子欽看向她的眼睛,隻見裏麵一片深邃。他也笑了笑:“那便好好留在我身邊。”他如是說著,便想要伸手摘掉舒雲舞麵上遮著的麵紗,卻被舒雲舞忽然一揮手擋開。宋子欽竟也沒有生氣,隻是在她的頭頂輕輕拍了拍,就像是……哄著一個孩子。
舒雲舞一怔,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宋子欽叫來的下人,帶去了自己的房裏。
宋子欽給舒雲舞安排的屋子,是距離他自己的屋子最遠的一間下人房。在整個院子最東邊的牆根底下,舒雲舞一見到這屋子外邊的模樣,便下意識笑了出聲。這是已經確定了她會以各種方式與外麵的人通信,所以才安排了這樣好的一個屋子給自己吧?她垂下眼,眼底又是一片悲涼的顏色。走進了屋子裏,舒雲舞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才抬起手,慢慢將麵上的薄紗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