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也差不多是日暮時分了。宋子欽吩咐下人準備好了溫水,才從床上抱起了熟睡的舒雲舞,兩個人一同泡進溫熱的水中。從前舒雲舞一個人,總覺得水桶太大了一些,如今兩個人,他卻需要將她抱在懷裏,才能夠正好適應這個浴桶的大小。舒雲舞渾身上下都是酸疼的,一動也動不了,隻能由著他把自己抱在懷裏。
宋子欽看起來心情很好,方才自己吃醋介意的那些事,也好像完全不介意了。他眉目含笑,手裏拿著香胰子,為她慢慢擦拭著身體。舒雲舞羞紅了臉,卻也沒有反抗,就由著他一邊正經地為自己擦拭,一麵動手動腳,全然不像是那個一本正經的翩翩君子。直到他的手一直碰到敏感的地方,舒雲舞才輕輕顫著討饒:“別……相爺……”
他淡淡笑著,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在沒有人的時候……叫我子欽就可以了。”
她腦袋昏昏沉沉,也沒有空間去想他說了些什麼話,他如何說,她便如何做罷了。她嬌嬌柔柔,倒在宋子欽的臂膀之間,軟軟地叫他“子欽”。宋子欽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未等到舒雲舞有什麼反應,便深深地刺了進去,惹得她又是一陣驚叫。舒雲舞麵色發紅,額頭上漸漸滲出了小小的汗珠子,看起來誘人至極。宋子欽湊過去,輕輕含住她小巧的耳珠,聽得她嗚咽了一聲,頓時覺得心滿意足。
兩個人胡鬧完,已經接近半夜。舒雲舞過了最困倦的時候,反倒有了些精神,由宋子欽抱著,一並躺回床上,趴伏在他的胸口。宋子欽也是這個時候才想到了自己要與她說的話。他的手指慢慢爬上舒雲舞漂亮的後背,擱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碰到裏麵帶著溫度的皮膚:“雲舞……”
舒雲舞抬起頭,看著他:“什麼事?”她隱隱能夠感覺得到,宋子欽應當是要與自己說一件重要的事,但是眼下卻一點頭緒也沒有。隻覺得有些不安的情緒,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我要去一趟雲州,那邊……發生了饑荒,我這一次去是去試驗一種恢複土地的方法,歸期還沒有定。”他的聲音低沉,停在舒雲舞的耳朵裏,這一句話就更加帶上了一抹即將分別的冷意。她方才還有些昏沉的頭腦,在這一瞬間便忽然清醒過來了。舒雲舞看著宋子欽的臉,見他全然不似在說笑,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就這樣看著他,就好像要將他的臉再記得牢一些。
“歸期未定……是多久?”她忽然有些難以自控,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累積起來的幸福感,就在這一個瞬間崩潰了。就算是做過了心理準備,她也至多以為,宋子欽不過就是不夠喜歡自己,卻沒想到,這一回來看她,竟然就要分開了。舒雲舞知道自己這樣問不對,也明白這不是一個姨娘或者說是下人能夠關心的事,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把一切都問問清楚。
宋子欽有些猶豫,聖上的意思是讓他去一趟,表示一番朝廷對難民的關心,順便將方法交給當地的農官,可是當時他心中在與舒雲舞置氣,也不想要整日回到府中平添尷尬,便主動承諾了說是要等到見到成效才會回來。眼下卻成了難題,一麵不能夠對身上出爾反爾,一麵……宋子欽也有些私心,想要看看舒雲舞究竟會是怎麼樣的表現。他低頭沉吟片刻,才回答她:“想來要等到饑荒結束……隻是眼下,尚且不知道為期多久。”
舒雲舞眼睛裏的光很快便黯淡下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點了點頭:“……知道了。”
宋子欽看得出來她眼睛裏的失望,隻不過她嘴硬,什麼都不說,自己自然不好再主動說什麼,應了一聲便抱著人睡了。隻是這一夜,舒雲舞卻睡不著了。她就在距離宋子欽近在咫尺的地方,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接近他,仿佛就連靠近一分,也是奢望。她將自己的臉湊過去,輕輕貼在他冒出淡青色胡茬的地方,刺刺的,但是讓她覺得真實。
舒雲舞就這樣睜著眼睛想了一夜,現下的忽然分別,讓她想起了幼年時與父親的離別。她從來都不知道,是自己狠心的母親,早已經將父親的心打下地獄,他才會頭也不回選擇了死亡這種永無歸期的分離。而現在,她最愛的人,用這樣不可商量的語氣告訴她,他馬上就要離開了,甚至於連一句挽留的資格都沒有留給她。舒雲舞看著天邊漸漸亮起來,心裏既覺得不應該這麼早就天亮,又希望能夠趕緊迎來一個新的開始。她看著身邊還在熟睡的男人,眼睛裏是難以掩飾的纏綿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