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欽帶上舒雲舞一同去雲州,一方麵是因為底下人的強烈要求,讓他都不好拒絕,另一方麵,則是自己心裏其實也是存著一些隱秘的心思的。他不知道如果舒雲舞再繼續求著他下去,自己會不會動搖,既然眼下有了台階,他也樂意順著台階走下去。隻是舒雲舞瞧著細皮嫩肉的,著實不像是能夠吃苦的,就算是先前她的生活一直在飄飄蕩蕩,但也終究是個姑娘,倘若就這樣跟著他們,難免有些不方便。宋子欽仍舊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舒雲舞,惹得她心虛地抬頭笑了笑,眉眼彎彎的,像個闖禍精討饒一般:“多謝相爺……”
宋子欽心中腹誹了她一句“馬屁精”,實際卻是受用得不得了。他眼睛不動聲色微微移開,到她鼓鼓囊囊的胸口,下意識皺了皺眉:“隻是這一路上有些艱難,姑娘可曾備下男裝?”他心裏有些不舒服,一想到接下去的幾天,她不但不能陪在自己身邊,還要與那一群兵營裏的糙漢子同吃同住,便覺得更加氣結,再加之看到了她難以遮掩的某些女性特征,臉色便更加黑了幾分。舒雲舞沒有想那麼多,但是男裝還是備著的,畢竟換裝以後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行軍打仗,都要方便不少。她笑吟吟點了點頭:“回相爺,小人帶了的。”語罷像是把他再反悔,急急忙忙便自己跟到了隊伍的後麵,就在他騎著的馬和後麵步行的人之間站定了。宋子欽頗有些無奈,眼睛裏卻還是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笑意,這小丫頭倒是會挑地方。
既然她自己的安全意識挺高,宋子欽也稍稍放心了一些,帶著她一路走著,倒也不會添太多麻煩。一行人於是便出發了,走了一小段以後宋子欽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隻見舒雲舞麵上麵紗戴得牢牢的,也沒與邊上的人說話,隻是安安靜靜走著,眼睛時不時看他一眼。這一下子便正好被他截住,她立時便垂下頭,麵上升起一朵紅雲,模樣倒是像個小媳婦。宋子欽淡淡笑了笑,轉回身來,繼續往前去。既然她也不怕走這些路,那便讓她走著。
隻是這樣的安寧沒有持續多少時間,舒雲舞的魅力也在於此。不多時,她便覺得自己有些乏力,忍不住伸出手捶了捶腿,這一下便被其他的大頭兵們瞧見了。這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加之兵營裏並不常常能夠見著女孩子,這下子有個姑娘陪著大家夥一同走,便難免心生了一些別樣的情緒,舒雲舞露出來的這半張臉又是這樣清秀漂亮的,便也不管那姑娘是否已經有了人家,一個個的都湊上前去獻殷勤。一個問她累不累,要不要背著,另一個則是急急忙忙拿了水壺給她,還有幾個將自己藏著的幹糧都取了出來。舒雲舞笑著,一一回絕了,複又抬起眼來,去看前麵騎在馬上的那個男人。
以他的性子,早該吃飛醋了才是,今日如此平靜,便知道是氣得不輕了。
舒雲舞抿著唇偷偷笑著,見他仍然沒有什麼反應,便索性做得更加過分了一些,伸手接過了一個士兵的水壺,稍稍擦拭了一下便仰頭喝了一口水。末了還擦了擦嘴唇,笑著道謝。這一下果然就把宋子欽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自己這裏,但見他不自覺加快了不少速度,他倒是騎著馬,底下的人便一個個的都要小跑起來,也無暇再去給舒雲舞端茶送水了。隻是這樣跑著,舒雲舞到底是受不了,沒幾步便已經氣喘籲籲。
宋子欽自是知道她呼吸的聲音,也知道她這是累了,可他心裏的氣還沒消,此時也不能夠就這樣停下了,要不然在士兵們麵前也沒什麼麵子可言了。宋子欽蹙著眉,一旁的副將見他速度稍慢了一些,才跟上來,神色有些猶豫:“相爺……我們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宋子欽瞥一眼身後:“饑民在等著咱們的糧食,半分時辰也等不得了。”
“可是……”這副將由於也是正常的,畢竟舒雲舞的人世他要求留下的,此時讓小姑娘跟著他們的高頭大馬在後頭跑著,心裏也過意不去,但是宋子欽說的話也沒錯,挑不出毛病來,索性便咬咬牙,躍下馬去,牽著韁繩一路走到了舒雲舞的麵前:“姑娘可會騎馬?”
舒雲舞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會一些。副將大人您這是……”
副將麵上神色憨厚,看著舒雲舞瘦弱的身體皺了皺眉,微微有些不自然:“這匹馬就給你騎著吧,咱們行軍耽誤不得,我與後頭的兵一同跑著便行了。你是姑娘家,跟不上咱們的速度,就先用這匹馬代步,也好過咱們各方再協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