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舞神情微愣,想了一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相爺。它原本就應該長在那個沒有人住的屋子裏,若是因為我的緣故硬生生將花移栽過來,隻怕反倒會損毀了它原本生長的樣子。”她眉眼之間有些淡淡的笑意,模樣像是在這些日子裏忽然看透了許多事情一般。隻是她的笑容,不僅不叫宋子欽覺得高興,反而連他整顆心都慢慢冷下來。
他麵上自嘲一般地苦笑著:“確實是我強人所難,一廂情願。”
舒雲舞心神微動,卻終究沒有抬起眼睛去看他。一麵是害怕他借此便認為自己當真對他是餘情未了,此後再多加糾纏,另一個方麵……她內心又何嚐不是如此?她確實是餘情未了,這樣的感情,一旦開始,怎麼可能做得到“了”?
“相爺應當也乏了,不如就先回去吧。我這裏沒有什麼好酒好菜,今日就不留相爺用飯了。”眼看著她就要開口叫丫頭進來送客,宋子欽心裏縱使是千般溫柔,也被她的無情磨光了。他站起身,神色冰涼:“不用派人請我出去,舒雲舞,你不願意見到我,說一聲便是了,不必做到如此份上。”語罷,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斜倚在她的耳邊,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來,看著舒雲舞臉色有些發白,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舒雲舞手上沒有停頓,一直都在用小花鋤鬆土,心思卻已經隨著他的步子飄遠。
“既然你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今晚我來你這裏。”
舒雲舞無奈苦笑,他這是將她當做什麼?她自己認清楚了,他也就順著她的想法,將她簡簡單單當做一個侍妾,活著隻不過是府上好吃好喝養著的一個奴婢嗎?
她放下手裏的事,有些無力的倚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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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宋子欽當真來了,還喝了不少酒。
舒雲舞早有準備,一聽見動靜便出門去迎他,他卻似是沒有分辨清楚,一踏進院子就將整個身子倚靠在了她纖弱的肩膀上。一旁站著的幾個丫頭一股腦兒湧上來幫忙,卻被宋子欽猛地揮開:“你們都滾出去!本相不用任何人扶著……”他的眼神因為醉酒而顯得飄忽不定,既有些失神,又像是一直在盯著什麼看。直到他的眼神飄落到舒雲舞的身上,才慢慢定下神來。舒雲舞怔愣之際,便見他露出了一個極為純真憨實的笑容來。
她從未見過宋子欽這般模樣,眼下更加是接受不了。她瞪大了眼睛去看他,宋子欽卻像是忽而有些不耐煩,收起了麵頰上那短暫的笑容,一抬手將自己整個身體靠在了她的身上:“雲舞……扶本相進去……”
舒雲舞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聽他在耳邊一邊低低笑著,一邊說了另一句話:“扶著本相……進你裏麵去……”舒雲舞一整張臉騰地燒紅,慌忙去看身邊不遠站著的侍女。她們都沒有挺清楚宋子欽說了什麼,是以都是一臉茫然看著忽然變成了這樣的舒雲舞。
她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在宋子欽口中說出更加不堪的汙言穢語之前,將他半扶著半抱著弄進了屋子裏。
瞧著這模樣,當真是喝多了。他就這樣躺在舒雲舞的床上,沒有一點防備的神色,平日裏顯得淩厲的眼睛緊緊地合著,睫羽微翳,呼吸也漸漸地平緩下來。舒雲舞就著自己要用來洗麵的清水,擰了一塊巾子,湊上前去輕輕地給宋子欽擦汗。在他麵若冠玉的臉上,滲著一滴一滴的汗珠子,漸漸滾下來,掛在他的鬢發和眉毛上。
宋子欽眉間微蹙,似是很難過的模樣,舒雲舞輕輕湊到他跟前,就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一些:“難受嗎?”宋子欽意識模糊,迷迷瞪瞪地就應了一聲“嗯”。舒雲舞雖然這些年經曆過的事還算多,卻沒有照顧過醉酒了以後像個小孩子一般的男人。她擰著眉,覺得有些束手無策,不過看著宋子欽這樣難受的模樣,也隻能順著自己的猜測來。
她顫顫地伸出手,慢慢解開了他的衣帶,一麵輕聲哄著他不要亂動:“我給你用涼水擦擦,舒服一些以後就趕緊捂進被子裏去。天氣還涼著,千萬別著涼了。”
宋子欽沒什麼反應,舒雲舞這才加大了一些動作,將他的袍子脫下來。
原先不知道,這一下子舒雲舞才發現了,他的中衣都是濕透了的,這樣冷的天氣,他穿著這樣一身汗濕了的中衣,不得病才叫奇怪。她正要拿巾子給他擦擦,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卻忽然感覺到了他微微的抗拒。舒雲舞收回手,想了想還是出門去吩咐丫頭,準備了一盆熱水進來。宋子欽平常不喜丫頭們伺候,舒雲舞便沒有叫她們幫忙,自己端了盆子便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