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六章 毒血(2)(1 / 2)

徐墨躺在床上的模樣毫無生氣。一張總是微笑的臉忽然沉默蒼白,夏今夕隻覺得自己就連呼吸也帶著一絲擔憂。徐墨先前並非沒有受過傷,在保護薛洲的日子裏,受傷是常事。但是後來,他一身的本事學成,便再也不懼怕別人。隻是這一回,卻被傷成這般模樣。

在宋子欽為他抽掉了第一次的毒血以後,徐墨就清醒了不少,隻是身體嚴重脫力,根本睜不開眼睛。但是在夏今夕走進房間的那一刻,他依然能夠感覺到,纏繞在她身上的那種濃烈的悲傷。徐墨想要立刻起身,告訴她自己不會有事,抱緊她勸她不要再哭了。但是他做不到,所有關於夏今夕的想法……都被這一句軀體禁錮著。他就連睜開眼睛也是困難,更不必提去擁抱她。徐墨隻能看著夏今夕在自己的眼前哭,卻一動也動不了。

夏今夕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他的唇角微微抿著,額頭還殘存著不少的汗水。在他第一次抽血的時候,必定是痛苦萬分。一張原本堅毅而英挺的臉頰,因為多日的行軍打仗又受了傷的緣故清減了不少,麵頰上的骨頭越發突出到了過分的地步。夏今夕許久未見他了,一見麵便是這樣的場景,忍不住擦了眼淚湊到了他的臉頰邊,用手指細細摩挲著他瘦削的臉。“怎麼才兩月未見……你就成了這般模樣了呢?”她並未說什麼煽情的話,聽在徐墨的耳朵裏卻是分外地覺得悲傷又自責。倘若自己能夠早一些識穿對方的奸計,定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而當時自己隻顧著乘勝追擊,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方還有後招。

徐墨一麵覺得後悔,一麵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去看夏今夕的模樣。這兩月未見,也不知道她是成了什麼模樣?是清減了,還是豐潤了些?是更加安靜了,還是愛動了一些?仿佛隻是錯開了兩個月的長度,便是許多年未見一般。他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卻沒有辦法在她的麵前哪怕牽動一下唇角。夏今夕抱著他的人說了好些話,這才說起了一兩句關於自己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念你。也按照你們國家的法子去向菩薩祈福了,可是為什麼就是沒有用呢?徐墨,宋右相和姐姐都已經修成了正果,到了我們的身上,怎麼就那麼難……”徐墨明白,若是自己清醒著,她定是不會再與自己這般說這些直接的話,她的話語裏沒有一句責怪,徐墨卻聽得自己的內心自責得不行。在戰場上拚殺的時候,他也是想過她的,卻隻想到他們的將來會多好,根本沒有意識到如果自己以身犯險會給她帶去多大的傷害。而今他心中的悔恨,卻是半句都不能夠吐露給她聽了。

夏今夕人小,性子確實異常地堅持。就算是舒雲舞和宋子欽輪番進屋子裏去勸說,也還是牢牢守著徐墨,半步都不願意遠離他。時間就這麼僵持著,到了大半夜的,舒雲舞也勸不動了,心裏還有些怨氣,便隨口說了一聲“由著她去吧”便拉著宋子欽回到了自己的房裏。宋子欽也明白這件事沒別的辦法,夏今夕與舒雲舞的性子一樣,認定了的事無論如何也沒有得轉圜,除了自己回去休息,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一切隻等著明日晨起的時候再作打算了。

夏今夕守了徐墨整整一夜沒合眼,到第二天就連眼窩都有些凹陷下去了,更不用提眼睛底下那一大片烏青的黛色。舒雲舞給她送早飯過去的時候,她還是原樣守在徐墨的身邊,隻是在看到舒雲舞的一刻,才抬頭疲憊的笑:“姐姐,我也許是出現了幻覺,這一個晚上總有一些瞬間,我覺得他是醒著的,在聽我說話,在看著我。”

舒雲舞拍了拍夏今夕的頭:“傻孩子,他如今昏迷著,如何看你?”

夏今夕卻並沒有覺得氣餒,隻是淡淡笑了笑:“不管他有沒有睜開眼睛,我依然覺得,他能夠看得到——至少能夠感受得到我,我就在他身邊。”夏今夕的手緊緊握住徐墨的十指,與他緊緊相扣,看著他狀似熟睡的側臉,笑得平和安寧。舒雲舞看著這場麵許久,終究還是沒能夠說些什麼,隻將餐盤擱在桌上便轉身走了。

夏今夕隻是看了一眼,因為整夜沒有休息,所以也沒什麼胃口。但是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徐墨,還是從盤子裏端出一碗粥,慢條斯理地喝著。胃裏稍稍有了些暖意,夏今夕的身子也舒服了一些,不像是起初那般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掏空了。隻是剩下的東西,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喝完粥,夏今夕便依舊到徐墨的床榻邊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