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當宋子欽問起,徐墨才恍惚想起了當時錦雲將軍的神態和表情。整件事情不對勁到了極點,可是又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徐墨心中覺得事實並非如此,但是在宋子欽開口以前,薛洲已經率先做了決定:“錦雲將軍傷我大將,該當叛國罪處。”
徐墨全然震驚,抬頭去看宋子欽,卻見他的臉上也是難以掩蓋住的壓抑:“聖上……”
“不必再說了,朕今日回宮後便擬一道聖旨,錦雲將軍叛國罪行,朕便在其為國盡忠多年的份上,決定親自審問,不日押解回京。”薛洲麵上的冷鶩還未完全收去,就連宋子欽也是難以把握薛洲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但是轉念一想,便又通透了不少。眼下唯一一個能夠看起來像是已經落入了對方圈套,還能夠將錦雲將軍帶回京中的法子,恐怕也隻有讓他暫且蒙受這不白之冤了。宋子欽眼神漸漸沉靜下去,微微彎身:“聖上英明。”
徐墨若是這樣還不明白,便是不配做這殺伐果決的鎮北大將軍了。他看了一眼薛洲的神情,見他也是成竹在胸,便也安心了不少,不能夠起身,也還是衝著薛洲拱了拱手:“聖上,微臣也明白了,隻盼聖上能夠答應微臣一件事,微臣想要在審理錦雲將軍的時候也去旁觀。”
薛洲低頭沉吟半刻,點了點頭:“你去也好,正好看看有什麼不同之處,或者奇怪之處。你與錦雲將軍之前雖然不夠熟識,但好歹也是一同打了這些日子的仗了。”徐墨應了聲是,薛洲沒再說多久的話,便離開此處回了宮。
宋子欽送薛洲到門外,看著薛洲麵色還是有些不豫,便開口問了幾句:“聖上可還是覺得此事沒有那麼容易解決?如今擺在眼前的那些所謂證據,卻似乎還是隔開著一層窗紗,在那窗紗背後,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自從與舒雲舞在一起,宋子欽整個人平和了不少,看待一些問題,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急功近利。原先就是足智多謀,如今更是成為了薛洲的左右手,心思也比從前多了不少的細膩。
薛洲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先前那一份戰帖來時就太過於突兀,而在那之前海國將公主送來和親,如今瞧著,似乎也是局中局的一環。”就算是急於攀附上朝廷,將自己國家的公主,就這樣忽然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將軍,試問哪一個父母不會先覺得惱怒和失望?而海國的國君,不僅輕易接受了,據說還賞賜了那個陪同夏今夕前來的使節不少銀錢。
薛洲眉心一擰,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著人去調查一番,看看那個使節現在何處。”
宋子欽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將薛洲的囑咐也記在了心裏,待到過一會兒將薛洲送走了便立刻找人去做。那個使節,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做陳舒。海國或許會有無數個同名同姓的人,但是當過使節以後,雖然揚名立萬了,卻也給自己平添了不少危險。
宋子欽做好了一切,回到臥房裏的時候,舒雲舞還在等著他。燈火如豆,宋子欽隻是單單望著這帶著暖意綿綿的燈火,便忘記了方才是如何的陰謀詭譎,又是怎麼樣想出了那些複雜印痕的應對招數。麵對著舒雲舞,宋子欽隻願意將自己最溫柔最真誠的一麵呈現給她。宋子欽推開門進去,舒雲舞還在桌邊靜靜翻閱著一本書。
宋子欽走近了一些,她才轉過身來,眼裏泛著淡淡的水光,應當是覺得困了。她靜靜笑著:“你回來啦?今日聖上在府上一下午,又交代了這麼多事去做,可把你累壞了吧?”一麵說著,一麵站起來將他的外袍給脫了。裏頭穿著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中衣,還是早晨的時候宋子欽纏著舒雲舞給自己更衣的。舒雲舞一瞧見這件衣裳,便又想起他晨間胡鬧,不由得麵上紅了幾分,也不願意再替他更衣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先去睡了。”
未料剛走幾步,便被宋子欽從身後猛的抱住。他低低的笑聲在她的耳邊輕柔廝磨:“你都等我到這個時候了,眼下我回來了,你到要走了?”
舒雲舞懶得理會他這些個渾話,推了推他的手臂,聲如蚊蚋:“別鬧了……”
宋子欽哪裏能聽她的,抱著人便有些至死都不肯撒手的意味在裏頭。舒雲舞被他糾纏得實在是沒有法子,這才給他寬了衣,又吩咐了外間的丫頭備下了一同熱水,讓宋子欽泡在熱水裏,自己則坐在他身後,慢慢給他用巾子擦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