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采這句話一說出口,薛洲的臉下意識地便黑了下去。蕭采也知道這事很難接受,畢竟陸仕湘已經年近四十,而陸潮安才剛過弱冠之年。蕭采咬了咬下唇:“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接受……但是他總是在付出,也不求回報,我就是覺得……”
薛洲的麵色更加黑,幾乎是咬牙切齒:“就因為你同情他這些年付出的感情……你便要稱他為你的繼父?”薛洲此言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蕭采是沒想到這一層,若是促成了自己的母親與陸潮安,他可不就是成為了自己的父輩?甚至……還是薛洲的父輩。而薛洲則是在懊惱,自己這一句話,不論怎麼聽,都有些幼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幾乎是一瞬間便想到了這一層,興許當真是因為男女的思維方式不同,蕭采隻知道要同情陸潮安付出的感情,薛洲率先想到的,卻是今後如何安排。若是換做旁人,也沒什麼,不過是在世人眼裏看了驚世駭俗了一些,但換做是陸潮安,這事便不行。
且不提他本人人品如何,也不管他是否還做過其他傷天害理之事,單單是他曾經害過先帝,若是陸潮安成為了薛洲的父輩,那才是真正的罔顧了先帝死不瞑目了。薛洲沉默不語,蕭采也瞬時間沒了話,她從前想得太簡單,從沒考慮過事情的結果究竟是不是最好的。她忍不住去想,薛洲為什麼能夠在最初的一瞬間,便想到著許多種可能。忽然就有些心疼薛洲,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究竟是遭遇過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樣好的一個人。
蕭采伸出手去慢慢抱住了他,頭靠在薛洲的肩上:“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對不起……”
小丫頭這般哭喪著臉,薛洲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麵扶住她的腦後,微微低頭去親吻她,一麵將她整個人抱在了自己身上麵對麵坐下。這個姿勢有些嚇壞了蕭采,連連退開:“你別……這是在人家的別院裏……”薛洲無奈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別再亂動了,本來隻是想要抱抱你,你若是再動……一切就不受我控製了。”
蕭采也是立時便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細微變化,麵上灼熱一片,卻也安安分分地坐在他懷裏不敢再胡亂扭身子了,乖得就像是孩子一樣。一想起孩子們,蕭采便又有些坐不住了:“阿洲,你出來的時候……孩子們好嗎?有沒有哭?”
薛洲見她眼裏像是盈盈蓄著淚,心中即便是有些與孩子們爭風吃醋,也化成了溫柔的安慰語氣:“你別擔心,有柳柳和阿澄照顧著那兩個小的,阿晉也是交給了子欽和徐墨,一文一武,阿晉就當是去拜師學藝了。你失蹤的幾天,兩個小的倒像是感應到了一般,哭鬧不止,但後來哭的累了也就睡下了……咱們早些啟程,回去便能夠看到他們都好好的。嗯?”
他輕聲勸慰,蕭采都要被他騙過去了,回頭一想才明白他不過就是想要勸她回去。
蕭采心裏覺得好笑,也已經有些動搖了,但是麵上卻還是想要調笑他:“可是我畢竟才剛剛遇見我的生母……難免有些想要多和她親近……”一麵說著,一麵抬頭去看他的表情。薛洲的表情稱不上好看,但也沒有顯露出來什麼不悅。蕭采心裏暗暗笑他,明明就是自己想要他回去了,還借口說孩子們的事,甚至於還要用這種婉轉的手段……真是,多大的人了,麵對她的時候還要使小心機。
薛洲悶悶的,手上卻沒放鬆,抱得緊緊的:“那你何時同我回去?”
蕭采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知道,我何時想回去了再說。”她眼裏透露出的淡淡狡黠,讓薛洲終於發現了她話語之間的調笑之意。他一把抱住蕭采,滿臉都是笑意,狠狠地欺負了她一通,將她整個人弄得麵目潮紅才算是罷休。就算是再別人家的院子裏,不能真的欺負她,薛洲也有的是辦法讓蕭采止不住地求饒。他一麵與與她鬧著,心裏卻仍想著一開始的問題。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實則是願意同我回去的?”
蕭采羞紅著臉,慢慢點了點頭:“……不是為你,是為了看我的兒子去。”
薛洲一聽她鬆了口,也顧不得那許多了,一麵去親她的小臉蛋,一麵也是笑吟吟的:“不是為我便不是為我,願意跟我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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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仕湘這邊往陸潮安的方向去。方才來報信的是管家吩咐的人,因為實在是勸不動陸潮安,是以才叫下人來找了陸仕湘。陸潮安還不知道陸仕湘來了,一走近便能夠聽見裏麵有些怒意的聲音:“早便說過我無礙了!究竟誰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