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樂是被咿咿呀呀的鋸木聲給吵醒的,他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床梁,什麼時候睡著的?
推開房門就看到隨風吹散的雪花,猶如棉絮漫天飛舞。聲音的源頭便是坐在院中的林蘭溪,此時正皺著眉對付著手中的馬頭琴,她的身後站著拓跋特勤。
拓跋特勤手中也持著一把馬頭琴,站在離林蘭溪三步遠的地方,側著頭微笑的看她手中的動作,時不時出聲指導卻並未靠近。
清商樂雙手抱胸依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原本嘈雜的聲音都被風吹散,隻剩下拓跋特勤勾起唇角的側臉。看著他微微轉頭衝自己一笑,徐徐而來,清商樂的臉上也露出一個淺笑。
“吵到你了?”拓跋特勤伸手理順清商樂因為睡覺而變得雜亂的頭發。
清商樂順著拓跋特勤的手靠去,感到身邊的人因為吃驚的關係身子微微僵硬,但是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臉上的笑意更大,忍不住開口調侃道:“娘子,來幫為夫梳頭吧!”
“可是……”拓跋特勤回頭看了下眼,原本還在和馬頭琴糾纏不清的林蘭溪已經放下手中的琴,眨著大眼睛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
“沒有可是了。”拉著拓跋特勤的手向屋內而去,清商樂竟有些懷念這人為他梳頭的感覺。
芊芊玉指,穿發而過。
那不就是南海的名菜,紫菜豬蹄湯?
想到奇怪的地方,清商樂的臉色微微一變,握著拓跋特勤的手也忍不住鬆開。
但很快又被牢牢的握住。
“你有心事。”拓跋特勤的話是肯定句,清商樂的臉將一切都寫的清清楚楚。
“還沒想好怎麼說。”女王的要求是,所有的事都必須瞞著拓跋特勤。清商樂從來藏不住事,他知道拓跋特勤應該很快就能從他身上發現疑問,隻不過會不會說明不知道。
身後的人沒有再說話,可是梳理頭發的手卻沒有停下。每一下都輕柔小心,就像是夏日的溪水劃過肌膚,清涼透徹。
綰青絲,清商樂曾以為這將是為一女子而做的事,一位要陪伴他一生的人。卻不想如今竟是別人為他綰起,而這人還是個男人。
透過模糊不清的銅鏡看向身後的人,拓跋特勤的臉看不清,可清商樂知道他一點在笑。這個人看他的時候永遠在淺笑……正如自己看他時一樣。
“婚事在何時舉行?”
“半月之後。”拓跋特勤的手終於停了下來,他也透著銅鏡看向清商樂的臉。仍舊是模糊不清,看不透徹。
正如清商樂的心,他看不透徹。
“阿樂。”
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那人欲言又止。
“我不知為何,可就是喜歡你。”
清商樂嫣然一笑,起身拍了拍拓跋特勤的肩膀,“好話不說兩遍,你說的我記住了。”
這樣的反應拓跋特勤有些始料不及,隻是怔怔的看著清商樂的笑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房外乍響的馬頭琴破裂的聲音打斷。
“我娘是個音癡,若是他纏你厲害,就打發給江仙。”拓跋特勤的表情,清商樂知道他沒聽懂自己的話。
伸手環抱住拓跋特勤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我不願的事,我會反抗到最後,哪怕玉石俱焚。我答應與你的婚事,就絕不討厭你。你的心我知了,也收下。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