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年輕的天帝做了一個夢。
夢裏,飄飛著許多年前的那場雪色蘆花。
那個男人唇角的那抹笑卻比蘆花還要蒼白。
“你是天帝?”
“是。”
“這些日子,你竟一直在騙我?你待在我身邊,隻是為了今日這一刀?”
“……是。”
鮮血自那人胸口漫出,豔麗得刺眼,便如那人揚得越來越高的唇角。
“為什麼?”
“因為我是天帝,而你,是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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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驀然睜眼。
眼底平靜,心內動蕩。
他不明白,為何會夢到數百年前的舊事。
天帝起身下榻,步出寢宮。
抬頭,星空靜默深邃,一如久遠的回憶。
那個人……
驀地裏,一縷異息蕩起,微陷往昔的天帝眼神猛然一沉。
有異者闖入!
天帝調動所有靈識,搜索異息來路,而後身形一動,立逼過去!
那縷異息卻是飄蕩遊走,詭異莫測。天帝無聲冷笑,從容追擊中驀地揚手一擊!
前方果然現出一抹微滯人影。
風聲掠耳,星河疾退,片刻間,二人一逃一追,已奔出萬裏之遙。
星河盡頭,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看清那人麵容,天帝一震,而後神情複雜。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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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男子微微笑起來。
“我是該稱您為天帝陛下呢,還是叫你,迦月?”
聽到久違數百年的稱呼,天帝一僵,但隨即便淡淡道:“這世上,從來便沒有迦月此人。”
“不錯,當年那個被吾皇所救的叫迦月的少年早就死了,在他揭開真麵目刺殺吾皇的時候就死了。”男子直直盯著他的眼,緩緩道,“剩下來的,隻有天帝元非而已。”
天帝神色未動:“你偷闖神界,引孤出來,便是為了說這些?”
“自然不是。”男子緩緩抬手。
“還有,替吾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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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發生在星河盡頭的戰鬥沉默而激烈。
一個是神界之主的天帝,一個是當年的魔族第一勇將,兩相交鋒,自是風雲變色。
原本平靜的靜夜星河霎時變得洶湧動蕩起來。
交鋒中,男子忽道:“不知陛下可知,您當日負恩一刺,吾皇雖然重傷,卻並沒有死。”
天帝身形一滯。
男子唇角勾起:“吾皇封印了自己的記憶靈力,而後轉生,如今數百年過去,蘇醒之期當已不遠。”
天帝心中一震,正恍神時,忽覺一股大力襲來,當下不由自主跌退數步,而後方覺胸口一陣劇痛,張口嘔出鮮血來。
男子趁他恍神偷襲得手,微笑道:“想不到天帝陛下這麼好騙。”
正欲乘勝追擊,忽見刺眼光芒淩厲一閃。
上古神器忘情刃!
男子一凜,急忙避開,那匹練般的刀光卻緊咬而來。男子無法避開這迅猛的攻勢,終是被刀光劈傷,便聽一聲悶哼,他已自星河畔墜落下去。
天帝緩緩收起自己的兵刃,驀地跌跪在地。
半晌,掙紮起身,卻是步履艱難。
抬眼望向漫長的星河,天帝咬牙振起身體,欲待立回天宮療傷。
隻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傷勢,身形一動,他隻覺得心口一陣劇痛,竟再也支撐不住,急墜而下。
昏迷之前,耳邊呼嘯的風聲中,天帝隻依稀看到一片無際的幽藍朝自己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