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芙蓉城已至。
九越抬眼望去,但見眼前清泉流石,竹露滴響,幾角飛簷隱在花枝之後,傳說中的芙蓉城遠無想象中的恢弘氣派,卻清雅十分。
待遞上拜帖,得允入內,九越方才發覺裏頭好生廣闊。其間殿宇重重,氣勢中不乏飄渺,而那處處點綴的扶疏花木,則使整個芙蓉城飄渺中又不乏靈氣生機。
其間綻得最多最美的自是水中芙蓉。
九越並未來過芙蓉城,因而見到這跟滄海迥異的美景,眼中不免讚賞有加。垂眼看向飛飛,卻見懷中的小家夥一臉淡然,毫無異色。
九越心道:聽聞芙蓉城可算得神界勝處之一,飛飛小小年紀,當並未到過多少地方,此番卻淡定如此,莫不是先前他所居之處,比此處更美?若果真如此,那卻該是哪裏?
正任思緒遊走,忽聽得一個溫潤動聽的聲音響起:“不知兩位殿下駕臨,蓮華有失遠迎。”
九越抬眼,登時呆住。隻見一青衣男子笑意清淺,正往這邊過來,兩邊侍女為他撩起簾幕,他便自那霧氣般的簾幕中逶迤而來,而他背後,一池白蓮,蘊夢含幻,優雅舒綻。
一時間,好像身周一切都輕輕靜了下來。
九越愣愣地瞧著眼前的男子。他不是沒見過美人,相反,鮫人族中美人眾多,他雖比不得他的二哥,卻也算閱美無數,但,卻從沒有哪個人像眼前這個人一樣,讓他隻能呆呆地生出一句“好看”,而至於如何好看法,他卻又形容不出來,最多也不過說出一句:這個人,是很安靜很妥帖的那種好看。
九嵐道:“九嵐攜舍弟冒昧造訪,唐突之處,還望帝君海涵。”
一番客套後,三人就座。青帝看向把臉一直埋在九越懷裏的飛飛:“不知這位是……”
九越笑道:“這是我的一個小朋友。”摸了摸飛飛的頭發,誘哄著:“飛飛乖,快抬起頭來,見過帝君。”
飛飛仍是一動不動。正當九越尷尬時,他卻慢慢抬起臉來,望向青帝。
青帝臉上的微笑一頓,忽然立起身來。
“帝君?”九嵐和九越都大感意外。
青帝朝九越走近,目光卻一直落在他懷中的飛飛身上:“這位小公子玉雪可愛,不知是哪位仙君家的公子?”
九越老實道:“實不相瞞,這孩子受了傷,我撿到他時,他已記不清自己來曆。此番前來,正是想請帝君為他瞧瞧傷情,看看有無方法可治。”
青帝端詳著飛飛,神情若有所思,聞言微笑道:“我自當盡力。”
九越放下心來。便在這時,飛飛忽然朝青帝伸出手,奶聲奶氣道:“抱。”
九越和九嵐都大感驚訝,沒想到小家夥竟然會主動邀人抱!九越酸溜溜地想:莫非小家夥也跟二哥一樣隻喜歡美人,所以先前才一直對他冷臉嫌棄他麼?
青帝也微微詫異,卻沒有拒絕,朝九越微笑了一下,便伸手將飛飛接到了懷中。
飛飛自然地用小手環住青帝的脖子,將小臉靠在他的肩頭,看得九越又是一臉嫉妒。
青帝的眼中漾過柔軟的波紋,而後抬眼看向九越和九嵐。
“兩位殿下稍待,容我去內室為小公子細細診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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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內室,青帝立刻設下結界,而後將懷中的孩子放下,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承認天帝身份的飛飛道,然後輕喚,“師父。”
青帝歎道:“非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天帝道:“我受了傷。”接著便把當夜天宮受襲的情形告知了青帝。
“魔族的人?”青帝擔心道,“他竟然能闖入天宮?那你豈不是仍有危險?”
天帝道:“師父不用擔心,他傷得比我重,短時之內,應該不會對我有威脅。”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青帝擔憂地望著他,“你怎會變成兒時的模樣?莫非是因為受傷的關係?”
天帝默然一陣,道:“我猜應是那次被那人所傷的緣故。”
青帝一怔:“你是說……”
天帝麵無表情點點頭:“自那次被他傷後,我便有所感,隻是後來未曾傷得如此番這般重,所以倒不曾料想會變成如此模樣。”
青帝歎了一口氣,柔聲道:“非兒,過來,讓為師給你瞧瞧。”
一番細察之後,青帝眉心緊蹙,看向天帝道:“非兒,你傷得不輕,如今你靈力幾乎全失,隻怕短時之內,你無法回複到從前的模樣。”
天帝望著青帝:“師父,連你也沒有一點法子麼?我已離開天宮幾日,天宮不可無主,再這般拖延下去,神界必會生亂。”
青帝道:“你這傷須慢慢自行調養,你現在這般幼小模樣,其實最有助於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