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拖著懶散疲乏的步子進入那山坳之後,裏麵已經是人仰馬翻,熱鬧異常。這個進口看似極其狹窄的山坳,裏麵居然別有洞天。
就如陶淵明所記載下的桃花源般,山坳裏麵的空間異常的寬敞,幾乎有數百名犯人在裏麵正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大家夥到來以後,管教們絲毫也沒有停頓,馬上就分配給了他們任務,然後指揮著眾人開始幹了起來。
徐藝一邊往已被烈性炸藥給炸得七零八落,雜亂無章的堆成個個小山包般的碎石堆走去,一邊細細打量起了周圍的具體環境。
這是他當兵時所接受的最基本的偵訓課程,在任何情況下先了解自身所處的環境,是身為一個優秀的偵察兵所必須具備的基本品質。
這些細微的小事,也許在平日裏不值一提。但一旦到了戰爭環境和危險地帶,它將有可能避免你會因判斷失誤而出現致命的錯誤,更有可能在某種特殊情況下挽救你的生命。
這是他們偵察排長,一個曾打過越戰的老兵,所贈與徐藝他們的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經驗之談。
但對於出生在和平年代,從沒有那種戰火紛飛體驗的新兵蛋子來說,絲毫也沒有從這番話中得到過實質的益處。
之所以徐藝沒有忘記和將之變成一種習慣,全是得益於他們那偵察排長,一個山西老兵古板而嚴厲的麵孔的威懾,以及他手中那在光影下閃閃發亮的銅頭軍用皮帶的恐嚇,這才讓他們這些兵娃子們將之變成一種習慣。
徐藝抬頭四處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個山坳裏到處怪石林立,四周全是斜斜的向外凸出的,幾乎有九十度坡度般陡峭的山崖。
在這些凸出的山崖的底部,卻又因爆炸點的不規則而凹進去很多,形成了個上凸下凹的奇異形狀。
一些凸麵的岩石,也許是因為下方凹部爆炸點被引爆的影響,也有些石塊被震落下來。但更多的卻因為爆炸點的位置中心圈,不在這裏而隻是受到了巨大爆炸力的衝擊,而產生了許多裂痕變得稍稍有些鬆動,但整體還與大山主體相粘連在一起,絲毫沒有要脫落的痕跡。但也無法肯定它永遠不會脫落,畢竟它的四周已經產生了很深很深的裂痕。而徐藝們就是在這凹進去的底部進行作業,此時在那下麵的碎石堆處已經布滿了黑壓壓的人頭。
徐藝仔細看著這複雜莫測的環境,心底不由有了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和擔憂,這些凸出麵的岩石,在經曆了這麼多次巨大衝擊的爆破下,是否已經完全令它們的根基鬆動了呢?
它們是否還能具有很強大粘附力,粘附在山體之上而不會突然爆發山崩?
這些狗日的爆破員是怎麼選擇的爆破點?
這麼危險的環境,怎麼就沒有人能察看出來,而仍在讓他們在此勞作呢?
無數個可怕的為什麼濃濃的聚集在徐藝急速轉動著的腦海裏,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心裏莫名的恐懼了起來。
而當隱隱感覺到危險的徐藝,還在心裏問著自己這無數個為什麼時,一個一旁經過的管教,因不滿他這付傻愣愣呆站著模樣,抬手就是一電警棍。
隻擊得他一身哆嗦,終於從莫名恐懼的幻覺中蘇醒過來。也沒顧得上聽清楚那管教嘴裏傾瀉出來的,那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鳥語般的方言的責問和辱罵聲。
慌忙拿起工具,就快步跑進了那凹麵下的碎石堆之中。這管教抬眼看到徐藝的表現倒還乖巧,也不再繼續為難他,而轉身徑自往別處去了。
徐藝在碎石堆中,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天哥。忙悄聲告訴了他所發現的隱患和隱隱的擔憂。
這番話自然也引起了本就極慎重的何玄天的警覺,他抬頭依照徐藝的示意指點,也仔細查看了一番周圍的地形地貌。眉間眼底不由自主的如徐藝一般凝重起來,看來他在仔細觀察後,也認同徐藝心中的看法和猜測。
但兩人即使真的能預知到危險的降臨,卻絲毫沒有發言建議之權。根本不能把這些無端的猜測,與對未知的擔憂彙報上去。
也根本不可能去彙報,因為那些愚蠢的管教們,極有可能獎賞給他們的是一頓嘲笑和那高壓電棒的羞辱,看來隻能自己小心留神了。兩人對視一眼,無言的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