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拖把為什麼能騎(1 / 2)

拖把在五十米左右的上空懸停住,大頭少年打開電風扇,於是他們緩緩向前飛行。

三魂六魄重新回到方波體內。拖把上有一塊軟墊,坐著倒不覺難受,隻是這種飛行,實在讓人缺乏安全感。

“兄弟,這玩意兒怎麼能飛?會不會掉下去?”

“沒電了當然就會掉下去。你能不能給我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在J城混了六七年,能落腳的地方倒是不少,不過那都是公共場所,顯然不能滿足大頭少年的條件。想來想去,隻有老爸生活不能自理後,政府給安排的那間廢棄小倉庫,除了居委會半年送一次低保,平常倒是沒人打擾。

飛行拖把在方波的指引下降落在一條小胡同裏,死胡同的盡頭就是那間街道工廠的小倉庫。街道工廠早已經關閉拆除,隻有這間小倉庫因為住著人,所以雞立鶴群地保留了下來。

推開門,一股酸臭迎麵撲來。方波摸索著打開燈,向牆角瞥了一眼,隻見方雷浩像一隻老鼠一樣半躺在那張躺椅裏,眼睛滴溜溜地轉,嘴角一動便泛起白沫。

方波的爸爸方雷浩是一個信念極度堅定、對夢想極度執著的理想主義者。

方雷浩的夢想是成為一代賭神!

不過像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實現夢想一樣,方雷浩賭運不佳,輸光了一切,包括上輩留下來的祖宅,並且欠了一些債。這時的方雷浩表現出了驚人的執著,他毅然把自己的腎賣給了一個有錢的香港同胞,所得的錢一半還了債,另一半直接留在了澳門。一無所有的方雷浩開始慫恿自己的老婆:“人一個腎就夠用了,你看我,現在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等我贏了錢,再給你買兩個回來,一個裝回去,一個冰凍起來備用。”方波的母親是一個深受傳統思想毒害的、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在丈夫的諄諄善誘下,決定為丈夫的夢想獻出兩個腎——於是她割脈自殺了。

不過在她死後,方雷浩沒能如願賣掉那兩個腎,而是被方波的兩個舅舅直接打成生活無法自理。警察上門調查時,所有目擊者一致指證,是方雷浩自己摔的。警察無法想像一個人要如何摔法,才能摔成像一隻高處墜落的熟柿子。最後隻好向方雷浩取證。

警察問方雷浩是不是自己摔的,這時的方雷浩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隻是點了點頭,然後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這是方波印象中,方雷浩唯一一次表現得像個男人。也因為這一點,他會偶爾回來,清理一下這個活死人墓。不過,他可不願意照料這個如果能自理的話,極可能會打自己腎主意的人。更主要的是,方雷浩毀了母親,也毀了他,把他從一個獲得過高中奧林匹克物理競賽二等獎的有為少年,推給了雄哥和熙熙攘攘的大街,磨練成一個連砍人也不配的三流痞子。

……

大頭少年剛一踏進倉庫,立刻彈了出來,臉色煞白:“你不會讓我住在這裏吧!”

“這可是按你的要求找的!租金我就不收了,不過,你既然雇了我,多少應該預支一部分傭金吧?”方波看出來,這大頭少年雖然功夫厲害得像黃老邪,但很適合作為一個被痞的對象。

“你是說錢嗎?這個不是問題。不過條件是,你得把這裏打掃得適合人類居住!”

打掃自家屋子,還有人出錢。當痞子這麼多年,他還沒痞過這麼傻的人,於是立刻挽袖大幹起來。

半個小時後,方波清除了所有臭源,包括生活無法自理的老爸,也移到了一塊三合板隔起的雜物小間裏。

其實氣味還是有一些的,隻不過大頭少年的嗅覺係統經過一次打擊,已經嚴重遲鈍。再說他看起來很累了,把一遝錢甩給方波,就倒在一張破沙發上打起了呼嚕。

方波可就睡不著了!直娘賊的,一萬塊錢就這樣到手了?!方波活了二十四年,經手過的最大款項是高中報名時的幾百塊錢學費。一萬塊是什麼概念,一萬塊是四萬個遊戲幣,兩百條白沙煙呐!他把錢揣在褲兜裏,大腿那不一會兒就滾燙起來,把錢塞在上衣夾克裏,胸口又燙得不行。

幹脆掏出來數,數了兩遍,一遍是九千八,一遍是九千九。抖著手又數了兩遍,又變成了九千九和一萬。我靠,原來這就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