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波說不清為什麼會看懂歐陽那意味深長的一眼,並及時地作出反應。歐陽一定也意識到了她的偷襲成功幾率極小,但是她有什麼理由把賭注押在一個看起來不太合格的黃金大盜身上?而且,賭注是自己的生命。
奇怪的女人第六感!
在歐陽中彈的同時,方波的拳頭狠狠地擊在李凡非的臉頰。
這一拳力量大極,李凡非撞向擋風玻璃,然後反彈回來,人已萎頓下去。李與非大驚,一腳急刹車,伸手去摸槍。但是方波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想脖子斷的話,就繼續開車。”一邊說一邊繳了他的槍。
“車快沒油了,需要加油!”李與非咕噥了一句。
在這場變故發生時,李與非正打算把車開進加油站。這一腳急刹險些令後麵的一輛大卡車追尾。
“進去加油。”方波命令。
“歡迎光臨!”一個漂亮的加油小姐手持加油槍,禮節性地問候,一邊不太熟練地將加油槍插進油箱裏。方波一瞥之下卻差點噴血,竟然是安蘭。
天藍的工作服難掩麗質,對於一個漂亮女孩來說,可以選擇的工作很多,但方波馬上明白過來,安蘭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這個加油站離家不遠。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昏迷的女警,方波作了一個決定。
“你們誰會開車?”話是問大頭和老鬼的,但其實是隻針對老鬼,大頭迷茫的眼神已經作了否定的回答。蹩腳的農用三輪車手咀嚅地回答:“我,我可以試試。”
“帶這個渣滾遠點!”方波用槍向李與非比劃了一下,他還沒膽量殺了他們。然後示意老鬼爬到駕駛座上。
安蘭驚訝地看到駕駛員從副駕駛座上拖下來一個已經昏迷的男人,她以為是個醉鬼,更意外的是,駕駛員背著醉鬼飛一般逃離了加油站,就像他背的不是一個近兩百斤的人,而是個充氣娃娃。意外永無止境,她接著看到方波跳下車來。
安蘭臉色煞白了,當她從電視上看到方波因盜竊巨額黃金而被通緝時,除了意外,更多的是豁然,原來這就是他住得起金龍大酒店和買得起鑽戒的原因。奇怪的是,對於方波的罪惡滔天,她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憤怒,不是她不愛國,而是她覺得,對一個男人來說,做一個黃金大盜,也比當一個令個嫌惡、無所事事的小痞子強吧。
也僅僅是看到新聞時的隨意一想,根本沒有想到,他們還會再見麵。
更沒想到的是,方波徑直走到她麵前,對她說,更準確地說,是命令:“安蘭,上車!”
“你在命令我嗎?”安蘭看著手持五四手槍的方波,臉色平靜而深眸幽怨。
“對不起安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車上有一個警察,她受傷了,但是我沒法救她,而你也許可以。”
這事情有點詭異,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盜,求她拯救一個警察,安蘭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她看得出來,方波是誠懇的,但這事兒太重大了,決定不是那麼容易下的。
“我憑什麼相信一個痞子的話?”
原來自己在安蘭心目,隻是一個痞子。方波心底淒然,笑了,自己確實隻是一個痞子。這時憨大頭從車上跳下來,誠懇地說:“他是一個好人,我可以證明!”
證明別人的人品,是需要自己的人品為依據的,顯然大頭不具備這個條件,甚至,不明白這個道理。
馬達轟鳴,麵包車一個急拐,駛出了加油站。慣性使歐陽從開著的車門裏滾落下來。
真想抽大頭一個巴掌,他居然把老鬼一個人留在車上。
“對不起,祖宗,我好像犯了一個錯誤!”
麵包車有些晃蕩,但極快地駛離了他們的視線。這時候安蘭已經俯下身去檢察昏迷的歐陽。
“她受的是槍傷,”鎖眉盯著方波,“你幹的?”
“不是!如果是的話,我們現在應該離開了。她是一個警察!”
“應該馬上送醫院!”
“我們不能去醫院!”
安蘭遲疑片刻,下了決心說:“那先去我家!”
加油站離安蘭家和金龍大酒店離安蘭家差不多,也是十來分鍾的路。方波背起歐陽,能感覺微熱的血液洇入背部。無論如何,這個女警救了他和大頭,他不想她死。黃金已經弄丟了,希望已經破滅,何必徒增罪惡。大頭說得沒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命運之神根本沒打算讓他們製造出一部瘋狂的時間的扭曲機。
進家的時候,安蘭接了個電話,是加油站打來的。掛了電話,安蘭無奈地看著方波,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見一次這個小痞子,就失去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