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肥碩的身軀沉在寬大的老板椅裏,油亮的臉上抑製不住興奮,他知道這時候應該保持冷靜,於是端起一杯霧裏青茶,啜了一口。
“真想不到啊,鐵板手下竟然還有這麼個小弟,真是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呐。”
他對麵,青哥不無憂慮地說:“金老板,呆會兒你還是回避一下吧,讓兄弟們來搞掂。那兩個人有點邪乎。”
“再邪乎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沒有咱們兄弟搞不定是不是?”
“對,隻要落在我們手裏,就不怕他們不說出黃金的下落。但是我有個疑問,他們既然得手了,為什麼不蒸發,反而要來租咱們的什麼澡堂,這裏會不會有什麼名堂?”
“當然有名堂,而且名堂就在澡堂那一堆破銅爛鐵身上。不過那和咱們有關係嗎?阿青,該盯住的要盯住,該忽略的要忽略,隻要目標是對的,過程並不重要!人手都安排齊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萬無一失,都帶了家夥!”
金老板滿意地閉上眼,倚向靠背,嘴裏輕輕哼起了《智取威虎山》中的唱段: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
篤篤篤——門被輕輕敲響,然後舒老板推門說道:“金老板,他來了!”他身後是麵無表情的方波。
金老板立刻彈跳起來,像一隻皮球:“小波,你辛苦了,來、來、來,坐下說話。”
向青哥使了個眼色,青哥從保險櫃裏取出一隻黑色密碼箱,放在方波麵前,啪一聲開了箱子,一遝遝簇新的百元大鈔呈現在他們麵前。如果早幾天,這情景一定會令方波昏厥,但現在不同了。
方波合起箱子,放到自己腳邊,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
“金老板真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我很想和金老板交個朋友,就不知道金老板有沒有這個膽量?”
“哈哈哈,不瞞你說,我金某人生平最佩服的人是《水滸》裏的柴大官人,可惜我沒有丹書鐵券。”金老板向方波俯過身去,壓低聲音說:“別說是偷了點黃金,就算你背著幾十條人命,在J城,我也敢擔保沒人動得了你!”
“既然金老板這麼坦誠,我也實不相瞞。我和我兄弟福淺,雖有橫財卻無福消受,我們現在隻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離開J城隻是區區小事,隻是小弟這般人才,金某不能長相結交實在是憾事!”
方波冷笑:“放心吧,隻要一離開J地,我就把藏黃金的地點告訴你。”
金老板沒想到之前的安排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兩百公斤黃金,足以令任何人瘋狂,譬如那個李凡非。金老板閱人無數,但是麵對這個看起來還有些單薄的少年,他也拿不準對方是真心實意還是忽悠人的。
“嗬嗬,兄弟真會開玩笑!”金老板嗬嗬一笑,岔開話題:“你那個兄弟呢?”
“我這個兄弟有些乖僻,想必金老板也領教過了。他現在正在下麵的澡堂裏收拾他的垃圾,命都保不住了,他還關心那些玩意。唉,我也拿他沒辦法!”方波歎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我也拗不過他,希望金老板能讓那些玩意和我們一起離開。”
“好,我會盡快安排,兩天之內通知你。”金老板彌勒佛一樣的臉突然寡了下來,寡下臉來的金老板冷竣無比:“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為了朋友可以挖心掏肺,但是對待敵人,我同樣會挖出他們的心肺。”
“我很幸運,至少我們現在還是朋友!”方波站起來,向金老板笑笑,然後拎起密碼箱,大步走了出去。
望著消失的背影,青哥低聲道:“這小子會把兩百公斤黃金拱手送給我們?”
“所以,阿青,派兩個得力的人,盯死他們!”
方波走下樓,來到女澡堂,大頭已經收拾了一大包東西在那裏等著了。不過也沒閑著,正在專心翻看他的物理教科書。
出了浴場,戴上墨鏡,拉低帽子,沿著小巷向安蘭家走。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是J城的公眾人物了,這些偽裝雖然使他們顯得更引人注目,但是沒有,又令他們自己難以心安。
走到一個僻靜的拐角,方波站住了,同時摸出了槍。並不是跟蹤者水平欠佳,而是很不幸,這兩個跟蹤者他認識。作為一個三流小痞子,他當然認識二流、一流痞子,而一流、二流痞子卻未必認識三流痞子。
兩個二流痞子走到拐角,冷不丁一把槍頂在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