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月後。
北城迎來了入冬之後最大的一場降雪,密密實實的暴雪使北城這座繁華的大都市陷入交通堵塞之中。
安蘭拉開出租車門,緊了下圍巾,邁步向研究所走去。研究所不遠了,也就二十分鍾的步行路程,與其呆在出租車裏等,倒不如出去走走。走走更健康!
走進辦公室時,安蘭身上已經非常暖和了,隻是手腳幾乎要凍僵。勤雜工老水正好拎著垃圾袋從走廊上過來,看到安蘭搓手跺腳,於是甕聲甕氣地說:“我這裏有個熱水袋,你要是不嫌髒,就先焐下吧。”
安蘭笑道:“怎麼會呢?舍不得給我就直說,當什麼稀罕寶貝呢!”一麵早接了過來,焐在手裏進了辦公室。這個老水,雖然又老又醜,講話甕聲甕氣,但其實是個老好人。
謝博士已經在辦公室裏了。
謝博士五十來歲年紀,矮瘦精幹,也許是聰明則絕頂的緣故,博士總是禿頂的居多,謝博士也不例外。造型優美的閃亮腦殼上,隻剩下兩鬢稀稀拉拉地留著些殘渣餘孽。神出鬼沒的謝博士有些像他研究的那些人類古文明,有時候一整天你在辦公室裏看不到他的人影,有時半夜三更會敲打值班室,要求開門。因此值班室的大爺頗懷惡意地給謝博士取了個綽號:燈泡怪!這個綽號精練地概括了謝博士的兩個重要特征:直觀上燈泡一樣的光腦殼,和感性上的性格古怪。因此綽號一出,立刻取代了謝博士的真名。
但安蘭從來不這樣稱呼,不管是人前還是背後。不僅是因為謝博士曾經是她在大學裏的導師,更重要的是,謝博士一直那麼器重她,即使是她回到J城照顧媽媽之後,還經常打電話要求她返回北城。
謝博士是唯一一個不是垂涎她美貌而對她親密的男人。
辦公室裏不止謝博士一個人,還有兩個西方人。大胡子看起來有四十多歲,身體健碩,另一個不超過三十歲,倒是麵皮白淨,戴著眼鏡,頗儒雅。
這三個人全都俯身趴在桌上看著什麼,對安蘭進來沒有知覺。
“謝博士!”安蘭不得不主動打了個招呼。
“小安,快過來看。”謝博士臉上的興奮難以抑製,燈泡怪喜怒無常,但出現這麼興奮的表情,在安蘭印象中還是第一次。
桌上是一張15吋的大照片,照片上麵是……安蘭第一眼就判斷出,照片上的東西和亞特蘭蒂斯古文明有關。亞特蘭蒂斯文明和“三”這個數字關係密切,它的音樂隻有三個音節,它的線條會重複三次,建築群也會由三組類似的建築構成。
照片上是一個看不出材質的圓形器物,由三個同心圓構成,微微泛著光,表麵平整黝黑,有點像電磁爐的晶體麵。在這個晶體麵上,以圓心以軸,規律地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綠色字符。很明顯,這是一種文字,每個字由三個線條構成,交叉、扭曲,看起來很像雞爪印。
“天呐,這是亞特蘭蒂斯文字?”安蘭驚訝道。
亞特蘭蒂斯是否存在過,在學術界已經沒有爭論,現在學術界最大的疑團是,亞特蘭蒂斯究竟在地球的哪個角落?它是為什麼消失的?當然最令人感興趣的是,他的文明程度究竟達到了何種地步?
如果這個圓形器物上的真是亞特蘭蒂斯文字,那麼這三個疑團中的最後一者將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認知。從直觀上來看,這個器物絕不是落後文明通常用的羊皮、獸甲這些東西可以相提並論的。它看起來有點像……電腦的液晶顯示器。而如果這真是亞特蘭蒂斯文字,那麼前兩個疑團也很可能從中得到破解。
從這一點上說,對於一個考古學者,這個圓形器物的價值堪比一個航母編隊。
“對,這是一本書!”謝博士搓著手,很肯定的說,同時拿起放大鏡:“你看到了沒有,這三個同心圓是可以轉動的,每個圓的邊緣還有規律的刻度。我敢肯定,每轉到一個刻度,上麵顯示的文字都會不同。”
“謝博士,我很佩服你憑一張照片就能判斷出這一點。你的猜測沒錯,這確實是一本書!”大胡子讚歎道,同時向安蘭伸出了手:“我叫帕瓦奇-耶斯考特,比利時考古學者;這是我的助手坦庫裏。”謝博士不懂這些俗套,大胡子隻能自我介紹了。
帕瓦奇?安蘭吃了一驚,那個頂級考古專家,曾出版過轟動考古界的《潛伏的文明》的作者?
“很榮幸見到您,我叫安蘭,是謝博士的助手!”安蘭忙握住了那隻有力的大手。然後和坦庫裏也握了握。
“帕瓦奇,你到底是從哪裏搞到這東西的?”謝博士急不可耐地問。
“關於這個問題,很遺憾我不能回答你。”帕瓦奇的眼裏閃著一絲狡黠:“但你很快會親眼目睹它。謝博士,對於這些文字,你有什麼看法?”
“這種文字既不是象形文字,也不是拚音文字,它很成熟,也很高級,呃,應該有至少千年以上的發展過程。它和我們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種文字都不同,帕瓦奇博士,我不得不承認,它代表的意思很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