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與靖相處三年,真的沒動搖過嗎?真的沒有因他而想過,民心君心為何物嗎?’
忽然間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了慕雲若當初所言,當擁有了眸中想要守護的東西,可以不惜放下尊嚴。
拓跋澤輕顫地抿了唇,然後恍惚地看向夏侯伊,“如……如果,如果我死……西陵……西陵滅,你們……你們會如何處置……處、處……處置西陵的人。”
拓跋澤像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蹩腳,卻又焦急。
夏侯伊沉默半晌,道:“西陵人,皆有西陵蠱,不能與本國相容,也許隻有斬草除根這一條路。”
“斬……斬草除根?”拓跋澤重複,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
“大殿下,大殿下!!越合部隊馬上就入境了!!大殿下您快做決定吧!您絕對不能有事啊!這場征戰不能再繼續了啊!!”副將焦急的大喊。
拓跋澤緊握雙拳,用力呼吸著,抬頭看向夏侯伊,啟唇,合上,想要說的話如此艱難。而後他突然無聲的嘶喊了一下,終於咬著牙,一字一定的說:“議和!!西陵議和!!議和!!!!”
最後一聲,幾乎撕心裂肺。
三國曾有約定,征戰一方喊議和,便要全部終止停戰。
夏侯伊看著痛苦不已的拓跋澤,半晌,將長劍收回,“君王之道,在乎百姓。百姓在,君在,如此而已。……西陵議和,東衛全麵收兵!”
說完這句話,夏侯伊便轉身離開了中線,亦帶走了剩下的所有東衛士兵。
拓跋澤恍然一驚,突然間起身向著中線東側跑去:“睿……睿!!”
而在離開了西陵視野的一瞬,夏侯伊卻突然撫住心口,嘔出了一口血,副將緊忙上去攙扶,想來是這三日與拓跋澤的對決,也讓他到了極限。
一種莫名的悲傷襲上,痛到無法呼吸。
轉頭間,看到了已經向著這方走來的嵐,他臉上那沉痛而悲傷的神情,足以說明了一切。
夏侯伊緩緩合上了雙眸,痛苦地呐喊出聲,終於……也流下了悲傷的淚。
東衛與西陵的這場大戰,終於在西陵的議和下結束了。
這場戰爭之慘烈,幾乎無論是西陵還是東衛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痛徹心扉。
東衛的大將損失不少,皇甫驍重傷,士兵們找到子盈的時候,她也幾乎已經沒了意識,看樣子是勝了,可是據去找人的兵士說,卻並沒有在那裏發現女將軍的屍體,隻是在地上看到了許多的血漬。
西陵那方,龍炎殿的王在與西陵的對戰下,最後隻剩下了包括琦陽在內的兩人,再返回西陵的時候,琦陽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偶爾會看向東衛的雪,像著過去每年靖會做的那樣,將落雪接住,許是在這一刻,她明白了,其實無論過了多少年,靖都從來沒有離開過東衛,蠱,終究是控製不了人心的。
關於慕雲若與夏侯靖的身體,好像在那一日突然消失了。東衛認為是西陵帶走了,西陵也覺得是東衛的人帶走了兩人。可是關於他們究竟身在何處,在這場戰事裏,卻成了一個誰也無法知曉的謎。
戰後的那天,他們雙雙離去的消息,很快便在東衛傳開,東衛之人悲傷不已,軍營中將慕將軍過去最喜歡的酒還有桂花糕全部集齊,慕將軍出征前的莞爾一笑,猶在心中,永遠不會忘記。
西陵亦是如出奇跡一般,過去從沒有任何情感的龍炎殿中人,也在得知靖離去的消息後,哀默了許久。這讓包括拓跋澤在內的所有人都感覺訝異,也讓拓跋澤想起了慕雲若那日的話。靖在西陵三年,不是他們去改變了靖,而是靖在無形中改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