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然歪了歪腦袋,從喉嚨裏發出一串嘰裏咕嚕的莫名語句,然後抬起腿把自己本已緊緊摟著的東西壓了個嚴實。
那“東西”掙紮了兩下,未果,於是狠心用力把纏在自己身上的燕昭然整個推開,自己坐起身來喘氣——這家夥纏他一晚上了力氣還這麼大。
燕昭然被他推的翻了個身,不滿意地伸臂在虛空抓了兩下,什麼也沒抓到,於是醒了。
“……嗯?”
聞蒔:“醒了?起來給我揉肩捏腿。”
燕昭然揉了揉眼睛,觸目所及是一片藕色的紗幔,向上看了看,床頂,往下摸了摸,被褥。——於是他飛快地把滑落在腰間的被子拉了上來緊緊地裹住自己:“我、我我……我的衣服呢?!”
“扔了。”
燕昭然不敢回頭看聞蒔,對著床帳平靜了些,道:“那你給我拿套衣服來。”
聞蒔道:“你還真敢把我當仆人了?昨晚誰伺候你脫衣服洗澡蓋被子還被你勒了整晚?”
燕昭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然而說出口的卻是:“那又是誰灌醉的我?自作自受。”
聞蒔不怒反笑:“好啊,是我成心占你便宜。要我描述你那地方長什麼模樣麼?”
燕昭然:“……聞蒔,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說的義正言辭,但聞蒔分明看到了他羞紅的耳朵。於是也沒了鬥嘴的心思,徑自起身從櫃裏翻出兩套衣服,扔了一套給床上的燕昭然:“穿上罷。”
燕昭然攬著被子坐起身,猶豫了一下抓起其中一件嶄新的褻衣:“抱歉,昨夜給你添麻煩了。我知道我喝醉了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再灌醉我了。”
聞蒔正扣著褻衣的內扣,胸膛的肌理和顏色仍隱約可見。燕昭然看了看,連忙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往身上胡亂套著衣服。
聞蒔渾不在意燕昭然的目光,從容地穿戴。整理好之後一看,燕昭然竟一個人穿著衣服兀自臉紅了起來,真不知是在想什麼。
燕昭然打好最後一個衣結,坐在床邊道:“此地房錢多少?我出一半。”
聞蒔坐在桌旁:“大將軍俸祿高的令人眼紅,才隻出一半房錢?”
燕昭然平日俸祿都是交給周小典在打理,自己身上從來沒半分閑錢。他見昨日沾了酒氣的舊衣雖已扔了,但錢袋正放在桌上。估量了下袋中銀兩數目和風煙霜月樓的開價,房錢勉強能付一半,若是聞蒔賴賬讓他全付,就隻能留人在這裏讓小典送錢過來了。
燕昭然想到那時周小典的臉色,不由苦笑。
聞蒔笑了:“付不起?”
燕昭然下意識地就要衝過去把錢袋貼身藏好。
聞蒔道:“不付也行,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燕昭然狐疑地看著他,道:“你說。”
“你應該知道,我此次來雪朝,是因為皇上無緣無故封了我一個官,”聞蒔微微一笑,“可是我在雪朝並無產業,皇上剛賞下來的房子還在修建,不能立時住進去。”
燕昭然立刻道:“我府中沒有空房給你住。”
聞蒔笑道:“好,就衝你這句話,你的將軍府我是住定了。要不然,你現在就把房錢付了。”
燕昭然惱怒道:“你紅顏知己那麼多,隨手一招便是一個,非要為難我麼?”
聞蒔悠然道:“可她們沒有一個是將軍,可以讓我住最華美的宅邸。這理由是否可以?”
燕昭然明明覺得就算是惹惱了周小典,也比讓這家夥住進自己家裏好。但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說著不要拒絕,正在此時,聞蒔又道:“誒,還有昨夜我伺候你的賬沒算呢。這夠不夠讓我去將軍府住上一段日子了?”
燕昭然隻能妥協了。
綠腰正在睡覺,聞蒔讓人告訴她一聲自己去將軍府,便推著燕昭然要走。
燕昭然適才冒冒失失答應下來,這時心中已有幾分後悔,慢吞吞地邁著步子。聞蒔也不急,陪著他逛過花朝街和芳塵路,一路上街旁都有擺攤做小生意的,便一樣樣地瞧過去。
他二人一個宛如畫中走出來的謫仙,一個英氣勃勃耳上還掛了個鈴鐺,哪裏是街上百姓尋常能見的,因此一個個或明目張膽或謹慎小心,都向他二人張望。
聞蒔道:“昭然,你看這小泥人兒捏的多有趣……”
燕昭然卻沒注意聽他叫自己什麼,隻覺得周身被目光盯得不自在,宛如身在朝堂一般。便拽住他袖子低聲喝道:“快走。”
聞蒔笑了笑,還是掏出一塊碎銀遞給那手藝人,拿了一個泥娃娃塞到燕昭然懷裏:“送你的,挺像你。”
燕昭然也不敢看那泥人是什麼模樣,匆匆忙忙地拉著聞蒔走過熱鬧的地方,才得了閑暇來看懷裏泥人是何處像自己。才看了一眼他就暴怒道:“這是個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