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張張嘴巴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不知道多少年來自己找不到人說話，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他竟然緊張起來，原來近在口邊的話詞也說不上來了。幹瘦老者穩穩地站在竹筏之上，老頭的眼神之中滿是嘲弄，蕭離不禁心中生出一種羞怒之感。
眼看著老頭把竹筏撐開，蕭離縱身一躍，險險落在了竹筏的邊上。看著如鮮血般三途河水在自己腳下流淌，如今已經上了船了已然是沒有辦法下來。他隻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金烏。不過也是奇怪的很。一般的妖獸經過幾百年的時間都能成精，可是自己身邊這隻金烏卻是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變大一點，羽毛變得鮮豔一點之外。
這絕對是個異數，而且從這麼多年來一人一鳥相處下來，他早就對於身邊的這個夥伴了解的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金烏居然內心之中充滿著恐懼，這家夥甚至直接化形附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躲在自己的背後再不敢動，生怕自己的一點異動就驚動了對麵的家夥！
蕭離看著這個怪異的老頭很想說點什麼，可是這麼長時間裏麵自己已然早就忘記了怎麼說話，怎麼和人交流，甚至他已然忘記了語言是什麼東西。
“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渡船人不耐道。
“我…我你…你…”
“我是渡船人，你是誰這個隻能你自己問自己了。一個人是什麼人不是別人說了算的，你自己認定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蕭離聽罷老頭的話語，心中稍定。他深吸了幾口氣接著道：“請問，我…死了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的確死了！可是生與死，你又怎麼說的清楚什麼是生什麼是死。有人說我還活著，活著就是生嗎？有人死去千年，可是千年如何，就便是再過千年，也有人稱頌著他的名字，你可以說他們就死了嗎！”
“啊？”蕭離微微愣了一下，對於這種怎麼說都說得通的東西，他向來是沒什麼興趣。尤其是關於雞生蛋蛋生雞的這種問題。他想了一下道：“請問，這裏可是九幽。”
“的確！”老頭毫不猶豫地回答。
雖然這個問題早就已經想過無數遍了，可是當老頭回答了自己這個問題，蕭離還是覺得心中微微有些緊張。此刻聽到答案反倒是心神一泄，他一屁股坐在了竹筏之上，一股絕望的情緒油然而生。隨之而來蕭離隻覺得身下的竹筏一沉，似乎正在緩緩地向著河中沉去，可是此刻得知了自己的死訊。
“生死沉淪！命由天，運由己，蒼天亦說求人不如求己。你之命由誰？”
蕭離本就不是認命之人，剛才聽到回答幾乎就是多少年來自己詢問自己的話題，這才有了剛才的反應，此刻老者在旁邊指點，霎時間，清醒過來。隻見原本已經幾乎沉入水中的竹筏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蕭離趕忙起身施禮道：“多謝老丈？”
“便是沒我點醒，你隻怕也不會沉入這三途河中，不然的話你又如何能夠在這幽冥支持千年之久。”
“老丈說笑了！”
“居士過譽了！”
“老丈既然久居此地，可否為小子介紹一下這九幽的風土人情，也好讓小子長長見識！”
“這是小事，本來就需要為你說的！你剛才所載之地乃是九幽的外城，亦叫做此岸，此案對麵便是彼岸。此河明曰三途，分別通往仙界，人間和沉淪。”
“難道這就是三途河名字的來曆？”蕭離疑惑道。
“正是！心向善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者並非沒有，隻是能在幽冥之中依舊留存大善之人卻是少之又少。出淤泥而不染者古之有之，可是處惡地而不改其心之人卻是不多！我與幽冥千萬年，也未曾見到幾個！”
蕭離點頭在這個地方還能保持著一顆向善之心，的確是很難，別人不清楚，可是自己卻是一點也辦不到。不知道多少次自己被殺戮，絕望蒙住了心神，若不是身邊這隻金烏的話，隻怕是自己早就已經淪為這九幽的惡靈了！所以對於渡船人的話，他當真是深以為然。
“世間之人多半都是庸碌之輩，靈魂堅韌如你者少之又少，便是如那些骷髏頭領之人也都是並不常見！細細論說起來，靈魂如你一般堅韌者，便是這仙界甚至魔界也都是少之又少！不是如此的話，你也不可能在幽冥曆經千年。”
“長者過譽了，我現在都不能保證若是下次自己再次迷失的話，我是否再能清醒過來！您老這般褒獎，小子實在是好生汗顏！”
“的確，你的靈魂已然到了潰散的邊緣，若是再任你在這裏閑逛的話，不出三年，你這具肉體必然被怨靈所侵，到時候必然落得魂飛魄散的結果。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