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邵芹手心緊緊捏住,小臉上寫滿擔憂,為慕紫鳶擔憂著,牡丹是國姝,以牡丹自喻,一個不留神便會惹來殺身之禍,她身在皇家,深知裏麵的敏感。
她緊挨著太後而坐,此時恨不得上前,但這樣隻會給慕紫鳶惹來麻煩,隻得默默在心內盤算著,如何回答才是最好。
大殿內變得極其安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們二人身上,等待著她們何如去應對皇上的刁難。
君逸崇握著玉簫的手指略微收緊,狹長深不見底的眼眸處略過一抹極為不悅的血色光芒,薄唇抿了一口酒水,望著眼前那個紫衣身影,一雙鳳眸淡然冷靜,絲毫沒有被嚇住住。轉而便又稍稍放下心裏,精明如她,如何會那麼容易就被難住。
“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白花王。絕代隻西子,眾芳惟牡丹。月中虛有桂,天上漫誇蘭。夜濯金波滿,朝傾玉露殘。素光翻鷺羽,丹豔赩雞冠。燕拂驚還語,蜂貪困未安。倘令紅臉笑,兼解翠眉攢。”
清透的聲音朗朗而出,小巧的唇一張一合,動聽地如歌唱一般。眾人幾乎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周三姑娘是當場即興而做的。
“騷詠應遺恨,農經隻略刊,魯班雕不得,延壽筆將殫。醉客同攀折,佳人惜犯幹。始知來苑囿,全勝在林巒。泥滓常澆灑,庭除又綽寬。若將桃李並,更覺效顰難。”
周群梅不緊不慢地說完,語畢,朝上首福了個身,嫣然一笑,眾生都為之顛倒。
“好,好,好。”貴妃拍手,連說了三個好。“皇上您瞧,群兒這才華都頂得上幾個秀才了。”
貴妃開心不已,周群梅果真沒有讓她失望。這才氣可不是隨便哪個女子都能比得過的。
皇上讚許地點頭,“確實不錯,看來周愛卿可是想要把女兒教成女狀元了。”
慕紫鳶麵上帶著微笑,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之後,方才抬起尖尖的下頜,鳳眸中流光波動,仿若陽光浸透其中,緩緩說道。
“牡丹乃為國姝,富貴雍容,氣質無雙,貴妃賢妃之資,方為真國色。姚黃、魏紫,花兒繁麗,品種珍貴,形如細雕,質若軟玉,自有一種高潔氣質,尊為‘牡丹之王’和‘牡丹之後’。有詩雲,一年春色摧殘盡,再覓姚黃魏紫看。可見一株及其珍貴難求,也更顯貴胄。”
慕紫鳶的聲音很溫柔,好似在坐著牡丹的介紹。要是周群梅的才華是驚歎,是折服,那現在就更像是聽一個小姑娘在說故事。
“但還有一種牡丹,它單瓣株小,盛放在野外,便有牡丹之名,卻難負這錦繡盛名,不過恰巧入了這一名中,遠遠不如那些名貴的花兒。”
“皇上讓臣女以牡丹自喻,臣女想了許久,不敢自負牡丹盛名。如非強比牡丹,臣女更適此牡丹。”
皇上眸中探究的視線落在慕紫鳶麵上,隻見她沉靜從容,神態平靜恭順,剛剛那一番話論才華確實比不得周群梅,但卻是得意之極。
周群梅自稱難比牡丹,隻當桃李。而慕紫鳶坐實牡丹,隻不過是那長在鄉野間的牡丹。
兩人皆是不敢正視牡丹,但說法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