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著嗎？”
翻身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下了，身上受著傷，這樣翻來覆去，牽扯到傷口，弄髒了她的床單可怎麼辦？
顧菀忍不住開了口，夜色中，誰都看不清誰的樣子。
杜雲舟淡淡的嗯了一聲，“陪我聊會兒天吧。”
“好。”顧菀其實也睡不著，畢竟還有杜雲舟這麼一個大男人在身邊，天生缺乏安全感，她不可能睡的著。
“下個月杜塘五十大壽，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起回去，不要忘記了。”杜雲舟突然說。
顧菀嗯了一聲，“回去幾天？”
“不知道，很快吧，最多一個星期。”
“那就好。”
“你似乎很不願意回去的樣子。”杜雲舟忍不住問，“為什麼當初會選擇來到A市發展？”
“你呢？你爸爸在R市的事業那麼大，你為什麼不回去幫他？”
兩個人都問著對方，誰都不願意先說出答案的樣子，彼此沉默。
就在顧菀以為杜雲舟不會說什麼的時候，他卻突然開了口，“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杜雲輝，小我兩歲，家裏的事業，或許杜塘打算交給他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他去搶，自從當年媽媽病逝以後，在那個家裏就沒有我的位置了，這一點自知之明我杜雲舟還是有的。”
“這麼多年，那已經越來越不像是我的家了，沒有歸屬感。”
這還是第一次顧菀親口從杜雲舟的口中聽他說起杜家的事情，在她眼裏，杜家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饒是當年顧瞻也同樣做著生意而且也很成功，但還是差杜塘一大截，她一直以為杜雲舟是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沒想到，不管是在什麼樣的人家，這種事情都是屢見不鮮的。
顧菀忍不住想笑，“沒想到咱們倆的遭遇到是挺像的。”
“豈止是像。”杜雲舟聲音低緩道：“當年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知道，我們兩個人是同一類人。”
“我和你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顧菀翻了個身，看向杜雲舟，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感覺自己看到了他深邃的眸子，“我是私生女，你不是。”
“我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即便是後來回了顧家，也從來是被人忽視的存在，可是你不一樣，你媽媽是原配，你弟弟是後媽的兒子，從身份上來說，你就壓了他一頭。”
“誰在杜塘心裏的分量有多重，誰的地位就壓那人一頭。”杜雲舟聲音淡淡的，夜色中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不過聲音突然一轉，變得帶笑起來，“想來也挺沒有意思的，每次看到他們一家人，才覺得那是一家人。”
“嗯。”這一點上，顧菀和他有諸多的共鳴，“顧瞻從來不罵我的，他隻罵顧念，因為在他心裏顧念才是他的女兒。”
即便後來自己想方設法的惹他生氣，逃課，罵人，打架，都換不來顧瞻的一頓罵，就好像他對她是永遠沒有底線的一樣。
其實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這一點就像杜雲舟，發現考第一名換不回杜塘多大的注意力以後，他又加了逃課打架這項功能，最後才發現，依然換不回他的注意。
夜色中，兩顆心突然多了一絲感同身受的共鳴，杜雲舟伸出手，握住她的，安撫似的笑道：“我們現在也挺好的，在A市，這裏是我們的一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