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羅斯:“……”
芬鞏轉向蓮花池那邊,微微勾著嘴角,輕飄飄的說道:“這下好了,要打仗了,等我在戰場上英勇犧牲了,還要麻煩你替我收屍。”
梅斯羅斯苦著臉,他是徹頭徹尾的老好人一個,本來就不善言辭,不知道怎麼巧言令色,哄人高興,隻能沉沉一歎,看周圍沒人,便一把把削瘦的芬鞏撈進了懷裏:“好了好了,要打仗,也是我衝鋒在前,你跟在我身後,我不會允許任何箭矢兵刃接近你的。你傷還沒好,別自己跟自己鬧脾氣,氣壞的是你的身體,疼的是我的心。”
芬鞏耳根子霎時就垂軟下來了,側眸凝視著梅斯羅斯散落在自己肩上的豔紅長發,心頭猛地一跳,嚇得手足無措急忙掙脫開,左顧右盼心跳加速,“滾滾滾!你瘋了你,大白天在這裏,萬一被我父王看見,小心他打斷你的腿,沒準一狠心就廢了你的小弟!”
梅斯羅斯滿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一陣風沿著池塘岸邊一路輕輕掃過來,樹葉隨風拂動,沙沙作響,枝上嬌柔的花瓣軟綿綿地簌簌而下。
芬鞏忽然機警地一回頭,盯著樹蔭後麵,柔目淺淺一笑:“瑟蘭迪爾,別躲了,出來吧。被你看到這種糗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看來永生要被你抓著這個把柄了。”
瑟蘭迪爾從樹蔭底下走出來,臉上微微不適,低低咳嗽一聲,麵無表情冷若冰霜地掃視著兩人,引得芬鞏差點兒笑噴。
生手就是生手,一看就知道經驗淺,臉皮還不夠厚啊。
索倫的法術還沒有失效,精靈們尚且還不能從瑟蘭迪爾眼睛裏看出什麼來。
芬鞏狐狸一般的暗自腹誹著這兩人不知道進展到什麼程度,是不是真如流言所傳,在牢房裏做了。如果真是那樣,那可真是勇氣可嘉,令人欽佩!
其實他看伊綴爾的反應,就猜八九不離十了,且他精通醫道,看過宮廷禦醫開的藥方,就確定裏麵確實有清洗消毒隱秘傷口的幾樣草藥,剛成年的女精靈一般都會自備一些。不愧是瑟蘭迪爾,做什麼都驚天地泣鬼神。
不知道隱瞞那種事的秘方能不能問瑟蘭迪爾要到?
芬鞏嘴角一撇,眼底含笑地走上前去,對瑟蘭迪爾笑容可掬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的養傷。”
他的目光順著瑟蘭迪爾的手臂下落到刀上,眼神遂一沉:“想去劫獄?索倫被關的地方有層層重兵把守,希斯隆都統大將邁格洛斯(Maeglos)親自坐鎮看管他。而且,囚禁他的水牢裏施有魔法,防止他逃脫,咒語不解除,誰也帶不走他。此外,捆綁他的鐵鏈乃是阿諾爾精鋼精煉製成,一般的刀刃無法砍斷。你去劫什麼獄,你去了,就是自投羅網,我父王更有理由相信你和索倫串謀,回頭把你也一並砍了,反正一樣都是要打仗了。”
芬鞏天生是愛說笑,愛調侃人的脾氣,瑟蘭迪爾一點也不慌亂毛躁,氣定神閑地冷笑一聲,抨擊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了,艾戈拉斯怎麼可能是索倫?你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見到個稍微厲害一點的,就懷疑他是索倫假扮?那麼,難道我還是魔苟斯不成?”
“……”芬鞏沉色,疑惑地皺起眉頭,一時沒有出聲。
梅斯羅斯勸解道:“瑟蘭迪爾,恐怕是你被蒙在鼓裏吧。事實真相已經很清楚了,魔苟斯命索倫潛伏在你身邊,就是想利用你挑起精靈族的戰爭。現在,他們的身份已經被識破,魔苟斯逃了,索倫被我們抓獲。他曾經供認你是行刺圖爾鞏的凶手,這就是他要陷害你的證據。”
瑟蘭迪爾詰問:“你們抓住他以後,又對他進行審訊了沒有?”
芬鞏思忖半晌,眼底眸光一動,覺得瑟蘭迪爾問得很有深意,“審了,這五天以來,每天都有審訊,不過他一直沒有承認自己就是索倫,他也不承認曾經招供你是凶手這件事。”
瑟蘭迪爾唇齒不由自主的顫了下,心知若不能好好圓過去,索倫就過不了這關。
他強自鎮定下來,抑製住唇緋的顫抖,麵沉如水,道:“我認為,艾戈拉斯之前應該是被魔苟斯控製了。不是我要批判你們的智商,你們也不想想,如果是魔頭索倫,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你們抓到?據說古時神樹紀年,維拉和魔苟斯大戰獲勝,卻都沒能捕獲索倫。索倫十分擅長逃逸和隱蔽,維拉也無法捕捉到他的行蹤。如果是真正的索倫,希斯隆就算出動大軍,也未必能捉拿他吧。”
芬鞏和梅斯羅斯齊齊轉頭,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們兩個其實也早覺得如此輕易捉住索倫有點蹊蹺,懷疑其中是否還有別的陰謀。不光他們,這幾天刑訊官奉命對索倫展開密集式的審訊,為的就是進一步查證魔苟斯的陰謀。
他們知道索倫狡猾,能言善辯,所以他有什麼掙紮抵抗,頑強不屈的表現,都在意料之外,他們認為那隻是索倫精妙的演技罷了。
對付狡猾的罪犯,就要使用非常手段,嚴刑逼供,令其身心疲憊,意誌崩潰,然後便會暴露出破綻來。
芬鞏早前認為,可以先放了索倫,是因為索倫這個棘手的角色,自己握在手裏不好處理,萬一踏錯一步,說不定還會誤中陷阱,引起意想不到的爭端。還不如丟還給瑟蘭迪爾,讓辛達族自己去跟這難纏的狡猾惡魔鬥智鬥勇,而他們當前的要務是阻止歐羅費爾發動戰爭。
可是他也沒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也許他們真的被眼前捕獲深仇死敵索倫的痛快感給蒙蔽了眼睛?
芬鞏謹慎地質問瑟蘭迪爾:“你為什麼那麼確定,艾戈拉斯不是索倫?”
瑟蘭迪爾冷道:“是你們太容易上魔苟斯的當,圖爾鞏的事是如此,艾戈拉斯的事又是如此。你們要是懷疑我的話,懷疑艾戈拉斯,那麼你們就砍了他試試。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到時候你們再想止戰,就想都別想了。”
芬鞏和梅斯羅斯同時有所顧慮地緊鎖起眉頭。
瑟蘭迪爾眉宇一凜,磨刀霍霍似的,冰冷的唇邊綻開笑靨,習慣性地歪過一點腦袋,看起來禮貌,卻又十足霸道:“芬鞏殿下,你如果願意幫助我,放了艾戈拉斯,我會讓辛達國停止攻打諾多族,命我父親撤兵。這是你們阻止這場戰爭的唯一辦法。”
“如若不然——”
梅斯羅斯還未來得及拔劍出鞘,瑟蘭迪爾一個箭步,已閃身來到芬鞏背後,雪亮泛白的刀刃毫厘不差地橫在芬鞏露出衣領的那一截白皙脖子上,隨時威脅著頸側跳動的脆弱脈搏。
“——不然,我隻能挾持你去讓你父王放人了。而且,我一定會領兵親自踏平希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