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潛善等人的倒行逆施、嫉害忠良,激起了許多有識之士的不滿和反對。
先是嶽飛“上書論黃潛善、汪伯彥不圖恢複”,但“以越職奪官”。
太學生陳東,為人正直,嫉惡如仇,過去曾以伏闕上書“請株六賊”著稱於世。他擁護李綱等人的抗戰主張,堅決反對黃潛善等人主和投降的賣國行徑。
靖康元年,李綱被罷尚書右丞,陳東就曾率太學生數百人上書,要求恢複李綱之職。“書奏,軍民不期而集者數萬人”,驅李邦彥,礫殺內侍數十人。宋欽宗被迫複李綱之職。事後,李邦彥軍曾欲謀殺陳東及“士民殺內侍為首者”,隻是迫於形勢,沒有殺成。
宋高宗即位,“聞東名,召赴行在”,陳東到達行在後,又逢李綱被罷,於是再次“上疏言宰執黃潛善、汪伯彥不可任,李綱不可去,且請上還汴,治兵親征,迎請二帝。其言切直,章凡三上”。黃潛善將陳東奏疏皆“留中不報”。陳東的仗義執言,表達了所有正直人士和廣大軍民的心願,但卻使黃潛善等人恨之入骨,“潛善等思有以中之”,準備尋找機會殺掉陳東。時恰有撫州崇仁人、布衣之士歐陽澈,激於義憤,亦徒步至行在上書“極詆”黃潛善等奸臣。在歐陽澈的上書中,其間有“言宮室燕樂事”者,黃潛善便借此大做文章,說歐陽澈蓄意攻擊皇上,以此激怒高宗,“密啟誅澈”。慫恿高宗說:“若不亟誅,將複鼓眾伏闕。”於是,惟潛善之言是聽的高宗將歐陽澈的上書“獨下潛善所”,黃潛善馬上指令府尹孟庾將陳東與歐陽澈同斬於市。
陳東作為一介書生,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愛國熱腸,多次上書,揭露奸佞,辯護忠良,而不計個人安危,其誌可嘉,其情感人。陳東這樣做,並非出於個人恩怨,他甚至還未麵見過李綱。“東始末識綱,特以國故,至為之死”。因而陳東的被害,引起了人們廣泛的同情,“行路之人有為哭者”。陳東死時年僅42歲。在國家極需用人之際,陳東和歐陽澈作為難得的忠義之士欲為國出力而不得,而以言被誅,不能不激起人們對黃潛善等人的極度憤慨,如尚書右丞許翰等為此力求罷官,而不願再與黃潛善等同朝為官。
在群情激憤的情況下,狡詐的黃潛善竭力掩飾自己的罪行,明明是他謀害了陳東、歐陽澈,但事後又假裝不知,“潛善既殺二人,明日府尹白事,獨詰其何以不先關白,微示慍色,以明非己意”,而將府尹充了替罪羊。但欲蓋彌彰,正直的人們不會相信他這一套,因此時人更知其奸詐。
黃潛善等人為了擅寵專權和主和投降,容不得任何主張抗戰的忠義之士。他們在李綱罷相之後,便把攻擊的目標集中到主戰派的另一著名代表人物宗澤身上。
宗澤,自幼豪爽有大誌,登元祜六年進士第。康王開大元帥府,以宗澤、汪伯彥為副元帥,曾屢敗金兵,因而成為舉國矚目的抗戰派中堅人物。加之他“質直好義”,為官“國爾忘家”,故威望益著。
宗澤先是被汪伯彥所沮抑。汪鼓動康王讓宗澤率兵在外作戰,使宗澤“自是不得預府中謀議”,將其變相排擠出帥府。宗澤離開趙構後,率兵自大名轉戰開德、衛南,屢戰屢捷,使金兵聞風喪膽。“澤威聲日著,北方聞其名,常尊憚之,對南人言,必曰宗爺爺”。
就在宗澤在外力戰之時,黃潛善被授副元帥之職,與汪伯彥共同排擠李綱、沮抑宗澤,從而使主戰派更難申其誌。
建炎元年五月,趙構即帝位於南京,宗澤入見,“涕泗交頤,陳興複大計,時與李綱同入對,相見論國事,慷慨流涕,綱奇之”。趙構深被宗澤之慷慨忠義所感動,想把他留在南京,但“潛善等沮之”。最後,高宗除宗澤為龍圖閣學士,知襄陽府,而未能使其在朝廷發揮更大的作用。
當時高宗剛即帝位,全國軍民精神為之一振,渴望能重整河山,再圖進取,因而全國義兵蜂起,紛紛抗金勤王。如果高宗能及時而有效地利用這種形勢,當會大有希望。可是黃潛善、汪伯彥卻反其道而行之,極力迎合高宗苟且偷安的心理,力主議和,反對抗戰。他們大力主張根據靖康時同金訂立的屈辱和議,劃河為界,割讓蒲、解之地。他們甚至阻撓刑部把高宗即位的大赦文書下到河東、河北兩路及河中府解州,以此討金人好感,向其表示和議之誠意。在這種情況下,宗澤再次上疏,堅決反對割地求和,希望高宗抓住時機出師抗戰,以圖恢複。他說;“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下,陛下當兢兢業業,思傳之萬世,奈何遽議割河之東、西,又議割陝之蒲、解乎?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嚐命一將、出一師,但聞奸邪之臣,朝進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說以乞盟,終致二聖北遷,宗社蒙恥。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雲‘不得謄播赦文於河東、西,陝之蒲、解’者,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絕其民也。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恩足矣。”宗澤的滿腔報國熱情,再次打動了高宗,“上覽其言,壯之”。但由於黃潛善等從中作梗,僅是將時年已69歲的宗澤改知青州,仍然沒有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