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陰謀,耍詭計,殘害異己,嚴嵩“高明”得無以複加。可是一到治國安邦,興師衛國,嚴嵩這個狡詐陰險的佞臣就一籌莫展了。相反,在外寇入侵,國難當頭之際,嚴嵩仍然不把國家利益放在前頭,而把軍國大事視同兒戲,進而火中取栗,趁勢鏟除政治對手。為鏟除對手,殺害、誣陷戰功卓著的武將,把軍隊交給無能的心腹,損毀國家的“長城”,致使百姓遭受外族淩辱,苦不堪言。
嚴嵩做了首輔沒兩個月,韃靼諸部就興兵南下,攻擊完縣。官兵無能人統帥,大舉撤退。韃靼兵迫京師,京師戒嚴以防其來攻。嚴嵩百思無退兵計,隻好施展淫威,擬旨逮捕宣大總督兵部尚書翟鵬,杖死巡撫薊鎮都禦史。若不是韃靼收兵,還不知誰再被罰被殺。第二年8月,韃靼又犯大同,殺了好幾個守備參將,嘉靖問計,等於問道於盲,嚴嵩束手無策。嘉靖無奈,隻好又召夏言入宮辦事。夏言閑居38個月,第四次,卷土重來了。夏言重來,可以說就是對嚴嵩無能的諷刺。嚴嵩雖表麵上表示歡迎,心中卻恨之入骨。他可不管夏言有無安邦才能,既成對手,就有爭殺,他忍耐著,等待機會。這次,他決定要徹底毀滅夏言。
已屆花甲的夏言仍然計劃如神。他發現韃靼之所以說來就來,是因為早些年占領了河套做根據地,而且防禦的長城已經頹壞,於是選拔充滿報國之情的兵部侍郎曾銑總督陝西三邊(指甘肅、延綏、寧夏)軍務,支持曾銑收複河套,修築1500裏邊牆。曾銑不負夏言信托,積極籌謀,並率兵數千直搗賊巢馬梁山,擊退10萬敵騎,被嘉靖賜銀幣。在政治上,夏言鐵麵無私,嚴肅吏治,先後逮捕處分大員十餘人。嚴嵩之子嚴世番橫行公卿間,在宮中與皇帝一起長大、救過駕的錦衣都督陸炳,皇帝親信崔無,夏言皆欲一一查處。嚴嵩父子又雙雙跪在夏言榻前涕泗橫流,陸炳長跪不起,夏言才饒過他們,勸他們改惡從善。
屢遭挫折的夏言仍然淩岸不下,恃才自傲,“凡所批答,略不顧嵩”,嵩“噤口不能出一言”。兩人天天在辦公桌上一同吃飯,夏言“家所攜酒肴甚豐”,嵩“自食大宮供,寥寥草具”,夏言根本不可能給嚴嵩一口飯吃,這是自然的。嚴嵩遭此冷落,哪咽得下氣去!想當年夏言中進士時,嚴嵩還是編修考官呢!
對皇帝交辦的事,夏言有時竟不放在心上。皇帝讓他寫青詞,他讓幕客代筆,草草塞責。而交給嚴嵩,嚴嵩便如遇大赦般振作,皇帝派人夜查,嚴嵩埋頭修改,口中念念有詞,夏言卻蒙頭大睡,酣聲如雷。皇帝心中也不是滋味兒,夏言四入內閣二年後,嚴嵩又晉升為華蓋殿大學士。上有皇帝不滿,下有嚴嵩覬覦,夏言是又要被取代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夏言從加強邊防力量出發,替曾銑請求誓劍。原來,曾銑治軍嚴謹,以身作則,可是一批驕橫的將領因有靠山,常不受命,使令不能行,禁不得止。“誓劍”在手,可斬大將,威懾力極強,曾銑一“請”,夏言便答應了,向皇帝啟奏。嚴嵩見機,立即向嘉靖密言這是“擅權自用”,直接危及皇權。嘉靖受到震動,未能允準。嚴嵩又乘機上書彈劾曾銑“開邊啟釁”,夏言“雷同誤國”,並要求辭官以避夏言欺淩。他還勾結同黨,使七卿中有四卿攻擊夏言誤國。偏偏澄城縣山崩的消息在新春之際報到宮中,嚴嵩又指使真人陶仲文胡言,說這預兆皇上的身上不吉,但可殺大臣轉移天意。同時,嚴嵩再指使仇鑾(曾銑部將,因阻撓曾銑用兵被押)誣曾銑通過夏言的嶽父用扣的軍餉賄賂首輔夏言。曾銑被捕入京沒經審訊即被斬首,1548年正月夏言又被趕出內閣。
這次,嚴嵩可吸取了以前的教訓,絕不再給夏言生還的機會。隻要有夏言在,嘉靖隨時還會請他回來。9月,俺答兵犯大同,嚴嵩說這是夏言、曾銑挑釁的結果,10月,終於將夏言戮屍棄市。嚴、夏二人幾番權柄反複,終以夏言的死宣告結束。夏言、曾銑的妻子也遭流放,抄家時無任何餘資可供籍沒,天下稱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