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自由活動事件,操場已經沸騰一片。謝敬躲過不知何處飛來的排球,穿過草坪來到他們班放書包的地方。
沒有可以掛的地方,所以一堆五顏六色的書包就這麼隨便堆在地上,一個男生坐著一旁,膝上攤著一本練習冊。見到他來,男生停下筆,笑著問到:“今天是怎麼了?連大頭的課都敢遲到,大頭都讓班長找你去了!”
問他話的是陳晨,兩個是住同一棟樓的鄰居。陳晨身體不行,似乎是娘胎裏帶來的心髒的毛病,這年頭學校根本擔不起學生出事,所以陳晨一入學就擁有了免丄體育課的特權。
謝敬解下書包,抓著帶子做勢要扔在地上,又忽然頓住,臉色古怪地把書包輕輕放下。
“怎麼了?你再不跑,大頭要衝過來了?”陳晨推了一把謝敬,暗暗指了指站在辦公室門口目光灼灼盯著這邊的王大頭。
謝敬扭頭正對上那冒著火光的眼睛,心中一怵,趕緊走到跑道上邁開腿跑步。
夏城的夏天太陽不是一般的毒辣,謝敬又是怕熱的體質,即使是在教室裏,坐在調到最高的電風扇地下也能窩出一身汗,還沒跑兩圈,身上那件白色短袖校服就被汗水打濕了一半。
跑到操場邊時,一顆籃球正好滾到謝敬腳邊。
“謝小敬,把球扔過來!”
謝敬抬眼一看,那人正露著一口大白牙,笑容燦爛地衝他揮手。
謝敬木著臉飛快地低頭不再看對方一樣,彎腰撿起球扔回去。
籃球順著滾到了許康瑞腳下,他彎腰抱起球,似笑非笑地說:“謝啦,謝小敬。”
他的話引起周圍幾個男生的哄笑,謝敬尷尬得滿臉通紅,卻隻是低著頭不回應,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隱約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叫什麼叫,小敬是你能叫的嗎?”話裏卻沒有什麼怒氣,隻有玩笑和逗趣。
等到跑得足夠遠了,謝敬才放慢腳步,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人正運球從許康瑞的身旁閃過,一個健步上前,高高躍起,籃球應聲落入框中。
他落地後握拳大吼一聲,周圍的人都興奮地上前包圍著他,連許康瑞都和他擊掌慶祝。
真是耀眼啊,這一群人。
這些人中,隱約占據領頭地位的人就是許康瑞,據說他媽媽經商,爸爸則是市裏頭某個重要部門的一把手,家裏有錢有權,連校長都對他親切有加。在他身邊還有同樣是父親在市裏做領導的邱齊,兩個人一向孟不離焦。此外,還有剛剛替王大頭來喊他的班長林昊,一直都和他們走得很近。
至於他。
謝敬感覺被突然陽光刺了一下眼睛,視線瞬間模糊,他伸手摸了一把眼角,手心濕潤一片。
隻有那個人家境倒是一般,但是他的成績很好,一直都是年紀的前三名,遠動也是強項,外加長相頗為俊郎,一直被學校裏的女生們稱讚像某某明星,所以在許康瑞一群人中也混得開。
他們幾個,作為班上最耀眼的存在,一直都是老師關照的對象,女生們私下討論的焦點。
不知想起什麼,謝敬扯扯嘴角,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頂著灼熱陽光的炙烤,不透氣的校服又粘糊糊地沾在身上,謝敬越跑越難受,隻是在迷迷糊糊隻見還記得是最後一圈。
視線越來越模糊,謝敬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感覺喉頭淡淡腥甜。腳底像被黏上了一層厚厚的強力膠水,每邁出一步都需要使勁全身的力氣,而他的力氣已經隨著不斷淌下的汗水一點點流失。
就差最後一個彎道就能到終點,偏偏謝敬腳下一軟,整個人重重地栽倒在了跑道上。
他陷入昏迷前的最後印象是耳邊傳來的操場上女生刺耳的尖叫,最後黑暗向他襲來,再沒有任何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