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鐵鏈響,像是在很近的地方,卻又感覺極其遼遠。
“啟稟皇上,人犯已經關在這裏三天,謹遵皇上吩咐,沒有供應飲水和食糧!卻****都給她吞下軟骨散,屬下每日都看著,還沒死!”士兵嘶啞又滄桑的聲音裏帶著剛毅,在窯洞一般的牢房裏帶來陰冷的回聲。
“嗯!”一個清冷沉穩的聲音漠然地應了一聲,牢門被咣當一聲被打開。
隨著牢門痛苦的吱呀聲,一束蒼白的光線從天窗當中照射下來,細塵飛舞,映出了踏步走進來的男子——清冷高貴,卻帶上了久居帝位而給他的一絲無情和陰冷。
歲月似乎總是優待於他,雕刻了他的棱角,卻不曾改變他絕美的容顏。沐晴雨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和風離辰無意中墜落無間峽低,隻是當時襯著少年的花海,星空,無間峽,此時已經成了男子背後的血色江山。
尹楓看著靠在草堆上的那個憔悴的身影,如今已經奄奄一息,輕若鴻羽一般,仿佛大聲的嗬斥都能將那絲單薄震得融化掉。忽然傳來的鐵鏈聲驚醒了她,那被濃密睫毛覆蓋著的眸子緩緩睜開,看著自己的眼眸卻是一片清澈見底的澄淨。
瞬間捕捉到她坦然清幽的眼神,尹楓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卻隻是淡淡一笑:“這幾日連日苦戰,怠慢你了,真是抱歉。”
沐晴雨卻不曾從他的言語神色中感受到一絲的歉意,她也隻是冷冷的笑笑,並沒有答話。
尹楓看著沐晴雨臉上的笑,卻也沒有生氣,反而對著沐晴雨頗有深意地笑了笑:“今日,就請沐姑娘與朕一同用膳吧。”
沐晴雨被丫鬟們伺候著沐浴更衣,沐晴雨虛弱無力的身體若不是雙手死死地撐著兩個小丫鬟的手,她幾乎挪不到廳堂中去。
眼前堪比滿漢全席的一桌精致的膳食令人垂涎,沐晴雨靜靜地看著眼神中卻是譏諷和冷漠:“皇上不會是就想用這些來收買我吧?還是最後的午餐?”
尹楓冷眼看著沐晴雨:“如果你能用這些收買就好了。”
沐晴雨淡淡一笑,卻並不曾動手,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強自維持的鎮定已經是她的極限:“還沒有攻下濱州城嗎?”
既然在這裏宴請她,既然大軍還沒有湧入濱州,這說明,濱州還是沒有被攻克的。
尹楓看著她道:“隻問濱州,你難道不想知道軒轅天洛如何了?”
沐晴雨久久沒有波瀾的心髒,倏然就湧起一股難掩的酸澀,有滾燙的清淚瞬間蔓延到了眼眶,軒轅天洛,多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尹楓滿意的看著沐晴雨眸中的光亮,淡淡一笑道:“軒轅天洛已經攻到濟南了,一路從蘇杭北上,直逼京城,我不得不承認,在行兵作戰上,他的確更勝一籌。”
沐晴雨看著尹楓,此時卻不知心中是苦是甜。
自己與軒轅天洛的消息斷了,軒轅天洛定然也與自己的消息斷了,他明知濱州被困險境,卻依舊乘勝追擊,一路北上,置自己與睿兒的性命於不顧。
是啊,京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又怎麼會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小小女子而回頭。
沐晴雨不知是喜是悲,卻笑著看著尹楓:“所以,你是打算用濱州牽製軒轅天洛,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尹楓看著沐晴雨臉上嘲諷的笑意,眉頭微皺,忽而又緩緩恢複神色,笑著看著沐晴雨:“你也不必絕望,或許是他還不清楚你如今的境況吧。你說是不是?”
沐晴雨冷冷的看著尹楓,尹楓輕輕地拍了拍手,沐晴雨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個牢籠,裏麵赫然是一身黑衣的麒麟暗使。
沐晴雨一時驚怒,她知道,如今唯一僅有的一個麒麟暗使就是睿兒身邊的墨淵了,如今墨淵在這裏……那麼……睿兒。
看著掙紮著要起身的沐晴雨無力地摔倒在地上,尹楓漠然的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
沐晴雨掙紮著想起來,可是每動一下,眼前就一片黑暗,仿佛就要暈厥,沐晴雨卻奮力地抓著尹楓的衣擺:“睿兒!你把睿兒怎麼了!”
尹楓緩緩地低下身子:“你猜。”
“你!”沐晴雨的手越想努力握緊他,手卻越發無力地滑落,“你若敢傷害睿兒一分,我定讓你付出十分!”
尹楓俯身,捏著沐晴雨的下巴,笑吟吟地看著她的眸子:“是嗎?既然你如此說,朕反而越發地好奇,你想怎樣讓朕付出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