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月15日,這位皇子——我最愛的哥哥,變了,隻沉溺於紫的溫情蜜語中;這位皇子——曾被譽為福爾特王國未來最聖明的君主,不再過問政事;這位皇後——我最美最善良的母後,終日不出房門,隻是聽送飯的仆人說她呆坐在魔鏡前;這位國王——愛民如子的國王,病了,年老體衰了;這個皇宮——我最愛的家,無處不聽見紫的笑聲,傾城傾國的笑聲,令我惡心的笑聲——我想逃。

那晚雷雨交加,我在這個王國生長了17年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雨,如此響的雷,直直地將整個皇宮照得慘白。那晚大廳內獻品中的白雪公主的毒蘋果沒了,不!隻是切換了地點,在皇兄的臥房的地板上,在哥哥冰冷的屍體旁,凶手?很明顯,就是坐在旁邊兩眼無神的皇後——最愛哥哥的皇後——我的母後枝漣。虛脫無力的父王立即將枝漣打入了冷宮,而他一病不起。我淡淡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猶如在看無聲電影,腦裏一片空白,隻是雙手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的瑟瑟發抖,無意觸摸臉龐,原來我早已淚流滿麵,雷聲雨聲交雜不斷,還有那歇斯底裏的紫的哭喊聲——克萊爾!而我卻覺得她的笑聲比以往更明亮。

在黎明還未破曉時,我進入了枝漣的臥房,站在了那麵魔鏡之前,看見了鏡中那魅力之源——我最喜歡的男人——金靈,那頹廢的身軀,空洞的眼神,隻是那顫抖的雙唇,微弱的一張一合,卻沒有傳播聲波的“介質”,我閉上眼,離開了房。

清晨,仆人衝進了父王的臥房下跪報告:“殿下,魔鏡碎了,皇後……瘋了……”父王用虛弱的手無力地搖了兩下,示意著所有人出去。當晚父王死於大廳的獻品旁——睡美人的織布機旁,全身痙攣。

我逃出了宮,不斷地跑,一直不停地跑,想跑到世界的盡頭,不顧衣服的髒亂、頭發的蓬亂、鞋子的不知去向,腳底的血肉模糊,我隻是盡情地哭泣盡情地跑,直至摔倒,被一個男人抱起,我在他的懷裏哭了整整一夜。當太陽升起時,將他的身體照得分外金亮,令我那紅腫酸楚的眼睜不開,隻是聽見他說:“克蕾爾,嫁給我!”我點了點頭。

雪月19日,葬禮後的一個月,舉國歡騰,福艾特國的公主結婚,而她的夫君也將在這個盛典上繼承王位。我實在不喜歡穿白色婚紗,因為它讓我看上去更黑了,而在亞尼給我戴上戒指時,我突然想起哥哥那凍結的溫度原來和魔鏡一樣的冰冷。

冰月22日,紫在她進貢的獻品旁吐血而亡,而她那紫色眼睛直直地盯著這個世界——悲哀失魂的眼神,可我毫無感覺——沒有歡樂,沒有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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