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道:“沒有就好,以後成了親,好好跟他過日子,別管人家怎麼說,日子是自己過的,還是你這性子也得改,另外家務事你得學著做,等過幾天下了雪,你在家要是沒事,就到我家去,跟我一塊學做女紅,其實我也不會,但就因為不會,所以才要學嘛,不然以後,像套被麵,納鞋底,做衣服這些活,你要找誰給幫你去?”
“好啦好啦,正好你家有土炕,今年冬天,我就跟著你在後麵,到你家住了,到時候你可不嫌我煩哪,”二妞撒嬌的抱住她。
她勁大,麥芽差一點就要被她勒死了。
晚飯的時候,林翠一家回來了,黃大全又去叫他們過來吃飯。農家人請客就是如此,本來隻是來了一個客人,可到最後吃飯的時候,可能就坐了滿滿一桌。
林氏沒有來,隻有林德壽帶著林虎來了,瞧見堂屋裏坐的都是年輕後生,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虎一進來,就往裏屋鑽,打開門探進頭來,嘿嘿的傻樂。
二妞啐了一口,點著他的腦門子,凶巴巴的道:“咋就你來了,你姐呢?”
林虎道:“我姐在家呢,她說她晚上不想吃了,所以就不來了嘛。”
麥芽走過去把林虎拉進來,問他道:“你們今兒不是去鄭玉家了嗎?咋了,是不是談的不好,你姐姐又怎麼了?”
“是去表姐家了,她家也沒啥,就是人家催著表姐快點過門,好像鄭玉姐病了,我們去的時候,她都在床上躺著哩,我姐妹怎麼了,我就不知道了,誰曉得她一天到晚的想啥,整天紅著個眼睛,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林虎悻悻的道。想必,他對林翠現在的模樣很不滿。
麥芽朝二妞看了一眼,她們跟林翠也算是異姓姐妹,眼見林翠變成這副樣子,她們哪能做事不管呢!
二妞謔的站起來,“我去把她找來!”不等麥芽做聲,她便一頭衝了出去。
林虎聳聳肩,也到堂屋去了。
因為要等林翠過來,所以麥芽就待在二妞房間裏,透著窗戶縫往外瞧。
二妞動作很快,沒過多大一會,就把林翠拖過來了。麥芽聽見她們進堂屋的聲音,也聽見哥哥他們跟林翠打招呼的聲音,再過一會,就聽見房門被推開,接著二妞推著林翠進屋裏來了。
麥芽乍一瞧,林翠果真瘦了許多,原先臉上柔和的笑容,都已不在,就連眼睛都腫腫的。林翠看見麥芽也在屋裏,咧開嘴對她笑了笑,不過,麥芽瞧出她笑的很牽強,還有些疏離的感覺。
二妞把林翠推到凳子上坐下,再把房門一關,回過身來,也端了個凳子坐到林翠對麵,還坐的很近,隻差沒貼到林翠跟前了。
林翠不明所以的盯著她,道:“你這是幹啥,這麼大的地方不坐,幹嘛非得離我這樣近?”
二妞嚴肅的瞪著她,“不離你近點,怎麼審你,今兒正好麥芽也在,你趕快把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給我們老老實實的交待清楚,坦白從寬,要不然的話,我們絕不放你出去!”
她這副樣子,把林翠看傻眼了,“什麼事情呀,我都不曉得你說的是什麼?”
二妞正要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卻被麥芽拉了回來,並示意她別吱聲,隨後,她才對林翠道:“你呀,就別瞞著我們了,我這嘴你是知道的,鐵鉗都撬不開,至於二妞呢,她雖然話多了些,嘴快了些,可咱們幾個人的事情,她出去可從來沒說過,所以啦,你盡管放心,趕快把心裏的苦都說出來,你隻有說出來了,我們才好幫你,要不然你隻能等著它在你心裏爛掉!”
林翠苦澀的笑了,“爛掉就爛掉吧,本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麥芽注意到林翠說話的時候,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這是一種害怕跟恐懼的姿勢,雖然不至於怕到某種程度,可也間接說明了,林翠心裏的刺,足以教她害怕。想到這,她放柔了聲音,對二妞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後退了退,然後才坐到林翠身邊,開口便問道:“你心裏的事,是不是跟宏寶有關?”
林翠聞言謔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站她。
麥芽在心裏歎息,就像墨菲定律說的;你最害怕的事,往往最有可能發生。
宏寶是什麼人,雖然她不了解,可看人看眼,她見過宏寶幾次,光是瞧他眼神浮澡,就知道他這人不可靠,至少目前來看,很不可靠。
二妞也吃驚不小,就算麥芽拚命對她使眼色,叫她別開口,可她還是忍不住要多嘴,“死丫頭,你腦子進水了吧?你咋會看上宏寶呢,你開玩笑的,對不對?絕對是!”她自問自答,因為就是想破腦袋,她也不明白宏寶身上有啥值得林翠喜歡的地方,他那人完全就是一副紈絝之弟的模樣,怎麼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良好青年。再說了,林翠長的眉清目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雖然比不了縣城裏的大家小姐,可在鄉下姑娘堆裏,那也是百裏挑一,宏寶那糗樣,根本配不上她。
見二妞講的太衝,麥芽使勁掐了她一下,“閉嘴,你到外麵去看看你娘要不要幫忙,過會再進來喊我們吃飯!”
二妞本來是不願意出去的,可再一瞧林翠眼眶又紅了,她也知道自己剛剛說的太衝,林翠的心思可不像她這般粗。所以她隻得乖乖拉開門,往廚房去了。
等她走了,麥芽才牽著林翠的手,柔聲道:“哭有什麼用呢,哭又不能解決問題,到底怎麼回事,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你講清楚了,我才能幫你想辦法,就算沒有辦法可想,說出來,也比你憋在心裏好過吧?”
林翠抽咽了幾下,又抬眼瞧了瞧她,過了半響,才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宏寶,要是擱以前,我也不喜歡他,可人是會變的,不管前麵如何,也不管過程如何,總之,我是喜歡上他了,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喜歡就是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喜歡他了,你要罵我傻,罵我笨都可以,因為我自己也覺著自己很傻很笨。”
麥芽直歎氣,又問道:“你是從啥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不記得你倆有單獨說過話。”
林翠眼睛還是紅紅的,隻是這會卻不哭了,“以前是沒有,就是有也是遠遠的瞧過幾眼,你不是也知道嗎?就是那次在河邊,我們去采菊花的時候,那次算是我正式看見他,後來嘛……”
“後來,就是你去縣城裏跟著你爹賣魚?然後才單獨接觸他的?”見她說不下去了,麥芽替她說,但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對啊,你們賣魚不都是在早市上賣嗎?咋會跟他打上交道?”她試著又道:“難道你倆單獨說過話?”
林翠一張俏臉,刷一下就紅了,垂下頭,默不作聲。
麥芽心裏隱隱的覺著不對,“你跟他……該不會……”她不想往壞的地方想,可看著林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樣子,又不得不把她往那方麵帶。要是真有,那可就遭了。可轉念一想,宏寶也沒那個機會呀,每回進縣城,林翠都是跟著她爹一起,宏寶就是有那個賊心,隻怕也沒那個賊膽呢!
林翠未經人事,哪裏知道她所指的‘那個’是啥意思,但是看麥芽這般緊張,弄的她也緊張起來,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我不知道,就是……就是……”
林翠越想越害怕,原本精神就很緊張,這會急的都快哭了。
麥芽歎口氣,握緊她的手,“你別急,慢慢跟我說,他到底把你怎麼樣了,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講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欺負了你,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管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鄉下人對女娃的貞潔看的都很重,誰家娶新媳婦也不會要個失了貞的女娃,那會叫自家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如果宏寶真的逾矩了,就得讓他負責到底。
林翠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斷斷續續的講道:“那天……那天下大雨……我跟爹一塊送魚到縣城裏去賣,走的時候沒下,直到快進城門的時候才開始下雨,所以我們都沒帶傘,然後……然後在早市上,就碰見宏寶來進貨,我爹雖然不喜歡宏家的人,可也擔心魚賣不出去,就同意便宜些把魚賣給宏記,後來,我們就推著車,把魚送到宏記,我爹去後麵結錢,我就等在內室……”
林翠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語無倫次,麥芽聽了好一會,才聽全了。
大概的意思是,宏寶裝好人,把林翠領到後麵烤火,兩人獨處一室,宏寶就對林翠動手動腳。當然了,林翠若是不願意,他也不能得逞,因為宏寶雖然好色,但人卻並不爛,他那一張嘴很會哄人,說的都是甜言蜜語,加上林翠本來對他就有些好感,慢慢的兩人就坐到一塊了。
雖然林翠沒有直言,但根據情況判斷,宏寶頂多是抱了抱她,順便摸了她的手,再或者順勢一親芳澤。因為當時,林德壽隨時都有可能結完賬出來,宏寶就是色膽再大,那也不敢當著人家老子人的麵,調戲人家閨女。
麥芽把自己的猜測同林翠說了,因為她必須要知道,宏寶做到哪一步了。
林翠頭垂的很低,黯然的點點頭。
麥芽總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事情總算沒有她想的那般糟糕,“小翠,你跟他又沒怎樣,別再亂想了,不過,你跟他的事,你爹娘知道嗎?”
林翠睜著大眼睛,死命搖頭,並激動的抓住麥芽的手,“他們不知道,你也不能去告訴他們,我爹一直都不喜歡宏家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了,他非得打死我不可!”
麥芽一時無語以對,思考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有些話,我還是得跟你講清楚,宏寶不是個好男娃,他們不值得你托付終生,既然之前的事,隻有你倆知道,那就聽我的,從現在開始把他忘了,徹徹底底的忘了,就當一切都沒發生,我會拜托李嬸她們為你尋個好男娃,說不定你還能找到更心儀的人,宏寶實在算不了什麼,就當過去是做了場夢,現在夢醒了,就啥煩惱都忘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