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全被他倆誇的倒不好意思了,“你們讓我入幹股,我一分錢都沒出,已經夠對不住了,要是再不加把勁,把生意弄上去,我這心裏可過意不去呢!”
這回他們三個走在前麵講話,麥芽拉著鄭玉走在後麵,她倆邊走邊講著悄悄話。
穿過鬧市中心,進了一條人少的街道,還沒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子臭味,熏人的很。不用說,這裏肯定就是專門販賣家禽的專用場所了。
麥芽起先還以為,縣城裏賣家禽,都應該是隨處賣,哪裏生意好就蹲哪,因為沒有城管,也沒有專用的菜市場嘛!
沒想到,近到跟前一瞧,這裏還真是挺規範的。賣豬的在一個地方,賣牛賣驢子,這些賣大牲口的,有專門的圈子,上回田家買驢子時,陳掌櫃就帶他們來過,但不是從這個門進的,中間隔著圍欄。
圍欄的另一邊,都是售賣小些的家禽,有賣剛孵出的小雞仔,也有賣老母雞,這些長成的。總之,就是一個秩序井然的菜市場。
麥芽忍不住出聲詢問黃大全,“大全哥,這裏的規矩是誰定下的,我還以為這裏一定是很亂的,沒想到分隔的這樣清楚,也很幹淨呢!”
黃大全道:“是縣老爺派人治理的,聽說是因為他有一次從這裏路過,結果踩了一腳的雞糞,可把他氣的不輕說,所以打那之後,他便派專人對售賣家禽的地方進行專門的治理,如有問題,便可直接唯他是問,你瞧,就是那位,”黃大全抬手指著站在場地中央,一手插腰,一手對著跟前攤販指指點點的中年人。那肚子挺的,比人家懷胎十月的婆娘還要大,不光是身板大,連聲音也大的很,恨不得把人耳膜震聾了。
也是因為他凶神惡煞的管理模式,才使得眾多攤販不敢隨意擺攤,隨意把垃圾亂扔。這一點,倒叫麥芽挺佩服,人才啊!
黃大全首先走過去跟那位管事的打招呼,那管事也認得黃大全,對他還算客氣,知道他們要買家禽,立刻指著附近的幾個攤位對他們嚷嚷道:“你們別從王瘸子家買,這小子昨兒進了一批病鴨苗,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他呢,他倒擺出來賣了,這廝膽子越來越大,今兒倒是有不少農戶挑著鵝仔來賣,我瞧了一眼,都挺不錯的,你們可以放心的買。”
冬生立刻拱手致謝,“多謝管事大人提點,我們正愁著認不準哪裏的貨好呢!”
李元青也道:“管事大人可知,哪家的小豬仔好些,我們一下要買好幾頭呢,要是買砸了,回去可不好養了。”
看這位管事說話做事的態度,都叫人信服不已。不光是麥芽這麼覺得,連李元青他們也這樣認為,的確是,這年頭大公無私的好人實在是少見。
那管事一聽他們要買好幾頭豬仔,便決定要親自帶他們去,黃大全對這管事也放心,便跟冬生他們道了聲,他先回店裏了,等他們買完了,再過去找他。
李元青覺著裏麵太髒,便讓麥芽跟鄭玉兩人,也跟著黃大全回去,有他跟冬生去買就好了。
麥芽一想也是,她們倆個跟去也沒啥作用,還不如乘這機會去外麵逛逛。鄭玉也是這個意思,這裏麵不光味難聞,噪音也大,吵的人連講話都聽不見。
黃大全自然是責無旁貸,帶著她倆往回走。
在快到四主貨棧門口時,麥芽提出跟鄭玉先轉一圈,回頭再去找他。黃大全有些擔心,光是她倆去轉,怕是不安全,所以他回店裏,把小六換了出來,吩咐小六跟著她倆。
眼下快到中午了,街道上不少的飯館都陸續的開張,街市上也遍布了菜香,聞著叫人覺著肚子空空,餓的慌。
小六更是如此,他本就在長身體的時候,這會更是餓的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咕的叫。
麥芽提議道:“要不咱們買些糠餅吧,先墊墊肚子,等元青他們回來,咱們再去秦大夫那,他不是要請咱們吃飯嗎?我還等著嚐嚐他做的飯呢!”
鄭玉忙掏出自己的小荷包,“那我來買,總是花你的錢,我可不好意思。”
麥芽笑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再過不久,你就是我大嫂了,咱們倆誰跟誰呀!”
鄭玉被她講笑了,可還是堅持自己來買。那糖餅鋪子跟前站的人挺多,鄭玉排了好一會隊才買到,因為想著要吃的人多,她買了好大一包。
小六在站在一旁,有些站立難安的感覺,看著兩個女娃掏錢買東西,自己卻兩手空空的,他雖然年紀不如她倆大,也也是堂堂的男子漢嘛!所以,當鄭玉把糠餅遞給他時,他死活不接,非說自己不餓,可那肚子卻是明明叫個不休。
麥芽好笑道:“你扭捏啥呢,還不快接著,在我倆跟前,你還要害羞?”
小六雙手背在身後,頭垂的低低的,小聲道:“我就是不餓,你們吃吧!”
看他扭捏的樣,鄭玉二話不說,把他背在身後的手拽出來,再把糖餅擱進他手裏,“不餓也得吃,總不能我們倆吃,你在旁邊看著吧?你年歲跟我弟弟差不多,有啥可害羞的!”
因糖餅硬塞進手裏,小六不接也接了,更抵擋不住那甜香味的吸引,忍不住咬上一大口。
麥芽跟林翠相視一眼,都無聲的笑了,各自拿起自己手裏的糖餅,也吃了起來。
聽小六說,這家糖餅可是縣城裏頂有名的,做法是祖傳的手藝,即使有人想模仿他,想分一杯羹,卻也學不到他家的二分之一。這糖餅外麵就是一層薄薄的麵皮,因用炭火烘烤的緣故,外麵那層薄皮呈現金黃的色澤,極薄的一層,一咬下去,脆極了。不光如此,外表還裹著一層芝麻,咬進嘴裏,滿口的芝麻香。
那餡也講究,是用熬出來的糖稀,加上磨碎的花生米,以及核桃仁,烘烤到了一定的火候,掰開之後,糖稀都能滴下老長,還不粘牙。
鄭玉也極愛吃這家的糖餅,隻有過年的時候,她才有機會進縣城,而每回來,都要買他家的糖餅填下肚子。
麥芽是第一次吃到糖餅,好吃的同時,她也關注這糖餅的做法,倒不是她想搶人生意,隻是好奇嘛!
鄭玉瞧她盯著糖餅愣神,走路的時候還差點摔倒,急忙拉住她,問道:“你幹嘛拿著糖餅,光看不吃啊?”
麥芽轉眼笑眯眯的瞧她,“我在看這糖餅是咋做的,說不定咱過年的時候也能烤來自己家吃,不過我看著,這糖餅材料一眼就能看出來,也許關鍵就在於烘烤的火候上,正所謂,多一分顯的老,少一分顯的軟,拿捏起來,可真是要考驗大師傅的功夫呢!”
鄭玉笑道:“這功夫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練出來的,要是誰都能學會,就不叫家傳手藝了。”
小六一直沒插上話,直到這會,才敢興衝衝的擠到她倆中間,伸著腦袋,指著鄭玉道:“這位姐姐講的對,好些人都想偷他家的手藝,可都沒成功,他自己也有學徒,不過那學徒是他兒子,也許再過幾年,這手藝就要傳到他兒子手裏,可傳歸傳,他那兒子挺頑劣,不曉得會不會敗了祖傳的手藝。”
麥芽麵露惋惜之色,“那咱們以後都有可能吃不到了呢,好可惜啊!”
鄭玉小口的咬著糖餅,騰出一隻手拉著麥芽的胳膊,等嚼完了嘴裏的食物才敢說話,“沒事,以後林虎要是念不好書,就讓他來這家糖餅鋪子拜師學藝。”
這話倒叫麥芽疑惑了,“咦,你不是那家手藝是祖傳的嗎?林虎去哪能學到,莫不是你們跟那家有啥親戚關係?”
鄭玉聞言噗嗤笑的很大聲,“林虎可以娶那家的女娃呀,依著林虎的聰明腦袋,隻要給他娶了餅鋪老板的女兒,準能學會這烤糖餅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