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上前摸摸小豹的頭,又眼色柔和的看了看大頭,對他倆笑著道:“不光有新衣服,還有好些吃的,你看二嬸這剛回來,很多東西都要收拾,我一忙牛牛就沒人帶了,你倆是哥哥,哪有哥哥不帶弟弟的道理,是不是?”
大頭看了眼牛牛,像牛牛這般大小的娃,都喜歡跟大孩子玩耍,牛牛看見大頭跟小豹興奮壞了,兩隻手臂張著,就要掙脫李氏的懷抱,他想跟哥哥玩。
大頭跟小豹原本也不是真心想回家,就是覺著在這兒這不好,可聽見嬸子既然這麼說了,也就覺著責任重大。大頭認真道:“那我帶著牛牛就在院子裏玩,二叔,等會你把院裏的井蓋上,不然牛牛在院裏玩,會不安全的。”
李氏看他說的頭頭是道,懂事的很,頓時很是欣慰,“瞧瞧咱家大頭現在多懂事,小豹也是,你們倆都懂事。”
麥芽笑道:“好了,那牛牛就交給你們了,等會嬸子把馬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給你們吃,好些零嘴呢!”
李氏把牛牛放在地上,讓大頭拉著,看見牛牛都會走路了,李氏更是喜愛壞了,“成,你倆帶吧,奶奶中午殺隻雞去,好好讓你倆過過饞癮。”
小豹聽說要殺雞,高興的又蹦又跳,牛牛看他歡喜的模樣,他也跟著抖腿,可是抖的很搞怪,看的周圍人,全都哄然大笑。
李元青把馬車上的東西一包一包往家裏扛。麥芽乘著還沒燒飯的功夫,去了哥哥那裏,想看看小外甥田園。今兒的天有點陰,有點陰冷。田園剛滿月不久,成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倒也省心。麥芽進院的時候,鄭玉正帶著小田園坐在炕上,田園在睡覺,她就在邊上縫補衣裳。
鄭玉一早就聽見馬車軲轆滾動的聲音,就是沒想到會是他們回來,這會見著麥芽進來了,趕忙推開窗子,招呼她進屋裏坐。
另一邊,廚房裏有個人走了出來,先前鄭玉娘去縣城服侍她做月子的時候,麥芽見過她很多次。記得頭一次見她,還是幫著鄭玉退掉親事的那次,當時鄭玉娘給她的感覺,是挺善良的,也疼愛女兒,一直護著她,不讓她嫁給馬寬。
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一段日子相處下來,鄭玉娘的秉性就暴露無餘。先是,她十分摳門,不管吃的用的穿的,是不是冬天掏錢買的,或是陳二順,或是麥芽他們買的,到了她手裏的,隻要扣半分。吃的扣半分,用的也扣半分,穿的就全收起來,你連個影子都別想看到。
家裏有時擺些糕點啥的,以為是家裏人吃的,所以才一點點變少,卻不然。有一回叫麥芽瞧見了,鄭玉娘正拿布袋子偷偷裝著,肯定是要帶回去給小兒子吃的。
除了摳門,鄭玉娘還很愛做主,即使是女兒做月子,她也是什麼都要自己拿主意,包括孩子怎麼穿誘喂奶,鄭玉怎麼進補,全都得聽她的。好在那會田氏也要生了,顧不上跟她爭執,否則這兩人肯定得鬧矛盾。
鄭玉之所以急著回老家,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鄭玉娘看著麥芽進家來了,倒也十分熱情的招呼她,“喲,是麥芽來啦,你們是剛到,還是一早就回來了,快進屋去坐坐,嬸子給你倒杯茶。”
麥芽不動聲色的婉拒道:“嬸子你別忙了,我們雖然剛到,但也不渴,我去看看田園,等下還要回隔壁去呢!”鄭玉娘一張嘴講出話,就叫人聽著不痛快。客棧裏就屬早上最忙,那麼多的客人要退房,還要收拾客人退掉的廂房,衛生被褥都要拆洗,她不幫著幹能行嗎?她走的這幾天,找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婦人,按著天算工錢。林翠隻管指揮她們幹就好,不用她自己動手。請兩個幫傭也不貴。開店做生意,哪能麵麵俱到,凡事都親力親為。
鄭玉娘嗬嗬笑著,還果真不去倒茶,“田園好著呢,會吃會長,這不我殺了雞正要給鄭玉熬些雞湯補補身子,你是做過娘的人,知道這女人哪,喂奶的時候進補是最重要的。”
麥芽在走上台階時,轉眼看了看廚房。原先她在家裏時,廚房收拾的井井有條,東西也歸置的,一是一,二是二,院裏堂裏,那也是每天必掃,就連鍋灶邊上堆柴禾稻草的鍋門口,也是掃了又掃,從不讓廚房看著跟狗窩似的。可現在,她隻稍稍瞟一眼,便已知道廚房已經成狗窩了。遺落的稻草,順著廚房門口,蔓延了一路。
再瞧瞧院子,也是布滿落葉。菜園就更是一片荒涼,除了雜草,菜秧子也沒幾棵。
鄭玉娘大概是瞧出麥芽眼裏的不快,似笑非笑的道:“你嫂子忙著看顧孩子,我也閑不下來,這院子……就亂了些,沒有你婆家那邊收拾的幹淨,回頭我一定叮囑鄭玉,叫她收拾起來,總不能叫你這當小姑子的,幫著幹活吧!”
她這話叫麥芽聽著怪怪的,知道她的意思,麥芽也不客氣的道,“嬸子,這些日子勞累你了,在女兒家幫忙,把自己家的活也給耽誤了,好在我們回來了,鄭玉嫂子也出了月子,哪能老麻煩您呢!改日您若是要走的話,我讓哥哥駕馬車送。”
鄭玉娘臉色不好看了,沉下臉道:“喲,要說忙,你不是比我們更忙嗎?那麼大的客棧,請了那麼些人手幹活,本錢也一定大了去了,要我說,你為啥不請家裏人去幫忙呢?家裏人再怎麼說也外人來的親近吧?”
鄭玉已經從房裏出來了,她生娃的時候氣虛虧的有點狠,所以即使出了月子也不像其他生過娃的女子恢複快。她拉過麥芽,對她老娘道:“娘,你盡說這些個幹啥,生意上的事,你咋能懂,等會那雞湯燉好了,裝上一半,給麥芽帶著,他們剛回來,中午也沒個菜。”
一聽說要端雞湯給麥芽,鄭玉娘直說她要去小溪溝邊上洗床單,等回來再說,又講那老雞老的很,隻怕要燉到下午才好。一番遮遮掩掩,麥芽又怎能聽不明白,鄭玉更是了解她娘,自知說再多也沒用,也隻能隨她去,回頭自己去盛也就是了。
她拉著麥芽進了裏屋,一進門,便有暖意撲麵而來。可現在還不到寒冬,屋子裏實在沒必要弄的太暖,暖的連秋衣都穿不住。麥芽還看見她窗戶也關著,若是連門也一並關了,屋裏的空間就等於密閉的了,豈不是要悶死人?
小田園就睡在搖籃裏,因為李元青後來忙著客棧的事,也沒空做家具,所以麥芽便去縣城的木匠那裏訂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搖籃,體積都不大,下麵的腿可以去掉,放在炕上,也隻得一米長,半米寬,裏麵鋪上一床厚被子,小娃睡在裏麵,便不會冷。炕太大,睡著竄風。
麥芽坐到炕沿上,摸著溫熱的炕,直皺眉,“你這屋弄的太暖了,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就把炕燒這樣熱,小娃皮嫩,哪受得了。”
鄭玉也脫了鞋坐上來,“是我娘說的,她說小娃剛生下來,身子弱,禁不得冷,所以自打我們回來,田園就沒出過這間屋子,連我都不能出去,你瞧這院子亂的,你哥忙著果園跟地裏的事,每天回來時,天都黑了。”
麥芽對鄭玉娘的觀點,深不以為然,誰說坐月子的女人就得捂著,誰說小娃生下來就得捂著。要是捂過了,把小娃體質捂差了,吃一百隻老母雞也補不回來,“既是你娘說的,我也不好說啥,反正我得把該講的話跟你講明白,田園雖然還小,但適時也該給他透透氣,要是外麵在陽光,中午的時候天也暖,最好抱他到院裏曬曬太陽,你這屋子窗不開,門也不開,空氣不流通,味兒也不好聞,小娃長時間在密封的環境裏生活,就是沒病也得給你捂出病來,這就好比那溫室裏的花朵,哪有外在經著風吹雨淋的花兒長的好,都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