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若笑了笑,閉目努力的回憶起以前曾在母親的書上看過的話,一字一句的背了出來,“產後崩漏,主要分作三類,一、氣虛型,新產後大量出血,血色鮮紅,頭暈目眩,心悸怔忡,氣短懶言,肢冷汗出,麵色蒼白,舌淡,脈虛數。治療法則,補氣固衝,攝血止崩。”
“二、血瘀型,新產後大量下血,夾有血塊,小腹疼痛拒按,血塊下後腹痛減輕,舌淡黯或有瘀點瘀魔,脈沉澀。治療法則,活血祛瘀,理血歸經。”
“三、產傷型,新產後大量下血,血色鮮紅,持續不止,麵色蒼白,舌淡,苔薄,脈細數。治療法則,益氣養血,生肌固經。”
方白蘇聞言有些不屑的道,“這書上盡數都是有的。”
程水若有些驚訝了,“書上有的,為何不用?”
方白蘇臉色急的赤紅,跳腳道,“她那種情況,怕是神仙也難救……”
程水若道,“為何?”
方白蘇看了程水若一眼,叫道,“她必然是身上撕裂的傷口太大……根本止不住血!”
程水若恍然大悟,壓低聲音道,“那就使東西把傷口給縫起來!”
方白蘇驚恐的道,“那怎麼行?”
程水若道,“開膛剖腹的手術你可聽說過?”
方白蘇一愣,程水若道,“那人雖是遊醫,卻很是有些本事,既然小梅的姐姐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何妨一試,總比眼睜睜看她死的好。”
方白蘇啊了一聲,跳起來滿臉希望的叫道,“該如何做?你教我!”
程水若本以為要說服方白蘇並非很容易的事,她也不過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盡人事聽天命,卻沒想到方白蘇竟然就這麼同意了,還一副看見救世主的表情,怕他希望太高,若是失敗失望也會越大,不由得潑他冷水,
“這些畢竟我隻是看來的,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希望並不是很大,何況,咱們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去幫她縫傷口。”
方白蘇一愣,沉思起來,程水若又繼續道,“要找一個膽大,心細,又不怕血的婦人,還要讓她婆家娘家人不反對在她身上動刀子剪子,過程中出不得半點錯漏,所以還必須是她娘家婆家人都信任而又信任你的人。”
方白蘇聞言略焦急的道“一切大可交給我,你隻需告訴我該如何做,有什麼禁忌即可。”
程水若道,“不忙……”
方白蘇打斷她擺擺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事情若成了,我保證少不了你的好處。不成就有本少爺一力承當。”
程水若本是有些生氣的,這會兒卻是驚訝了,方白蘇在她心中一直是個有些別扭的懵懂少年,還有些害怕承擔後果,否則也不會給他娘說是她推他下水的了,沒想到在這件事上這個十歲的孩子如此的有擔當,不由得問道,
“為什麼?你要自己承擔責任?”
方白蘇翻翻白眼,理所當然的道,“我是大夫啊!大夫自然要為自己每一個病患負責!”
程水若看見方白蘇一臉的理所當然,輕輕的笑了,“臭美的你。我可告訴你,現在人還在那兒奄奄一息呢,你就想到分功勞了。虧得你還是大夫呢!”
說的方白蘇臉一紅,隻拿眼睛瞪她,程水若笑笑,便開始細細的給他講外科手術的注意事項,順帶夾雜了些許不一樣的觀念和詞彙,興許是小紅往日迎來送往的身份幫了他,興許是方白蘇的年紀還小,不懂那許多,程水若說,方白蘇記,不過片刻功夫就說了個大概。
程水若反複詢問他也找不到缺失來,便放他去折騰了,心裏自我安慰道,反正那個女人靠如今的醫療技術也是救不活的了,還不如讓那孩子去試試,救活了則是她命大,救不活的話那也怨不著誰。
隻是心裏忍不住的不安,方白蘇去了許久,也不見回轉,程水若焦急的等待著消息,一直望到月上枝頭也沒瞧見方白蘇回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想起小梅像是又忘記她的吃飯問題了,隨即搖了搖頭,她雖然體弱還不至於一頓飯不吃就餓死的地步,小梅家中還有親人在鬼門關徘徊。隻是一個人呆在屋子裏什麼事也做不了的感覺實在是無聊透頂,隻靠在躺椅上胡斯亂想著。
……
緊鄰方府後院的那個宅子裏,這會兒又是站滿了人,好些個婆子不時在窗邊偷偷的瞧上一瞧,畢了又回過頭去安慰那個不斷抱怨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