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雖然沒醒過來,脈象卻是漸漸趨於平穩,若是不出意外,繼續用藥,三五天內必會醒來。”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坐在客廳裏笑著道。
程水若放下筆,將手中的單子吹幹遞給旁邊的小丫頭,這才呼出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寧家小姐不用死了,她日後的靠山也就算找到了,外麵風吹雨打又咋滴?在這一方小天地內,程水若就分毫也感覺不到外麵的風起雲湧。
前幾天是有些提心吊膽的,藥下去以後,眼前這位據說曾有一段禦醫職業史的老頭兒捏著脈猛搖頭,隻說沒救了,直到昨天才稍稍改口,說是好像有好轉的樣子,今兒個才徹底把口給改過來,而且開始對她和顏悅色。
人敬她一尺,程水若自然要回敬別人一丈,何況這老頭一開始雖不太相信她的樣子,可也沒說什麼得罪她的話,笑笑道,“如此就最好不過了……”正想要向這位看起來就很淵博的大夫磨蹭點兒什麼可學的東西,就聽見外麵一聲丫頭淒淒慘慘的哭聲,還有另外一個丫頭的責備聲。
“小姐還昏迷不醒,你便在這哭什麼哭?要哭滾回屋子裏哭去!”一個丫頭罵道。
那哭聲卻是不依道,“澄兒姐姐,小黎好歹也進了咱們這院子有三年了吧?你就這麼忍心瞧著她死?求求你,就讓大夫幫忙瞧瞧她吧,我琢磨著那病不像是那病呢!”
澄兒聞言懊惱的瞪了那哭著的丫頭一眼,跺腳道,“你!你還去瞧了她的?”
那丫頭支支吾吾的道,“我跟她一道被小姐買進來,又同住在一間屋子,三年****夜夜都相對著,這點兒情分都沒有麼?澄兒姐姐,我瞧著那真不像是那病……真的……是不是她們隻是吃壞肚子了?”
澄兒狠狠的使指頭在那丫頭腦門上戳了一下,“沒腦子的!罷了,我就去替你問問,府裏突然倒下這麼多個,但願真如你說的才好!”
話聲落,不過片刻功夫就瞧見一個丫頭挑了簾子進來,那是寧小姐房裏的大丫頭,緋紅不在便是她主事,隻一個眼色,在旁邊伺候著的小丫頭便退了下去。
程水若細細的看那澄兒的臉,隻覺得她的眼眶有些紅潤,必不如她所說的那般無情,否則那小丫頭也不會那樣求她了。
恭恭敬敬的與兩人施禮,澄兒道,“楊大夫,程姑娘,實不相瞞,今天晚上晚飯過後府裏便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腹瀉,如今外麵瘟疫鬧的那般厲害,咱們也不敢等閑視之,因此隻將那些人放在側院,兩位大夫在替我家姑娘治病,我等也不敢輕易過來騷擾,想必方才的事兩位也是聽見了,那病隻是腹瀉,卻是沒有瘟疫的其他症狀,可否請兩位移步過去瞧瞧?”
程水若摸摸鼻子,她就一濫竽充數的,想讓她治病那得撞大運,好在那楊大夫為人很不錯的樣子,點點頭便隨著那丫頭過去了。
切脈程水若不會,隻能走馬觀花的跟著瞧了瞧,又詢問了病人的症狀,那邊楊大夫便擰著眉頭道,“你們今天晚上可是吃了什麼東西?這病倒是沒大礙,隻要服用些藥,將養半日功夫也就好了。”
眾人聞言一喜,便七嘴八舌的將飯菜名稱一報,卻是沒有異樣,那些菜內院也是有的,隻不過不在一個鍋裏燒罷了,內院的人卻是除了那個叫小黎的卻都是沒事,又細細的問了她,方才知道她是在外麵辦事喝過一碗茶水。
在程水若正打算去搞幾隻狗來試驗一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的時候,那楊大夫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是誰在水裏動了手腳?這人的用心實在是太惡毒了!”
他在大內呆過,那樣的環境裏人的心思總是要比別人多上幾分,這點兒小手段一瞧自然明白,走到這一步,竟然是打算用全豫州的人陪葬!
身為寧小姐身邊的大丫頭對這種事情自然也不陌生,即便是那些寧府的門人婆子什麼的,見識貌似也比程水若寬廣的多,個個皆是義憤填膺的樣子,唯有程水若還在雲裏霧裏。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和有辦法解決此事完全是兩碼事,澄兒立馬就慌了神,急急的道,“若是這樣,那咱們該怎麼辦?周延放了狼煙,明天一大早最近的那一撥人馬就會趕到吧?到時候發現豫州城是這模樣,恐怕百年前的那件事又要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