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1 / 3)

“不對!”程水若坐在圓桌前,食指敲擊著桌子問道,“他都問了什麼問題?”

劉師爺與劉夫人坐在圓桌的另一邊,在豫州府,真正真心希望楚懷沙沒事的恐怕也就隻有這麼三個人了,劉師爺道,“我也覺得不對勁,這趙侖不是貪財之人,卻也不像是對這善堂多關心的人,他問的問題卻是極為細致,畢竟收容老人小孩在他這樣位置的人看來不過是小善罷了。”

“他仔仔細細的將善堂的來由問了一遍,又問了各項花銷,前前後後的都走了一遍,甚至還登上了山頂,四下瞧了許久。”

程水若摸著下巴道,“這善堂的花銷不小呢,如今雖然隻入住了不過百來個老人,日後必然還會擴大的。”

劉夫人聽的迷糊,如今是劉大人的劉師爺也搞不懂程水若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由得問道,“程姑娘,你可是想到什麼了?”

程水若笑笑,“劉大人若是能以局外人的身份來瞧善堂這件事,那這件事就簡單多了!”

劉師爺微微一愣,隨即低呼道,“難道是……”

程水若點了點頭,“沒錯!正如劉師爺所想的那樣!”

劉夫人卻是不解,有些迷茫的看著自家夫君,劉師爺苦笑著道,“這善堂本是楚大人所建起來的,豫州城的人跟他都沒什麼瓜葛,為何在他走後,還要這般勞神費力花錢的幹這件事?不過是為他人所嫁衣裳罷了,日後即便有人提起,別人也隻記得這是楚大人的功力,官場人的人,做這件事吃力未必能討好,何況,那麼大筆大筆的銀子——千裏做官隻為財!”

劉夫人也有些理解了,卻還是不太透徹,劉大人又解釋道,“事有反常必為妖!如今豫州城裏破敗的緊,城外卻是養活著大量沒什麼用的人,雖然孝敬老人是好事,可是,這隻能得個善名,對於朝廷的考績什麼的根本沒什麼用處,不過可以讓清流一幹官員對其評價增高,而對於朝廷,卻是沒什麼能耐的官員。要知道,一個官員的考績,可是要從稅收,史治,治安各個方麵來考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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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咱們豫州城花著大把的錢財,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幹這事兒,城裏卻是蕭條的緊,這些錢財雖然都是富戶們捐贈,可貿易不昌,這些富戶也不過坐吃山空,即便日後能夠治理的人人有田地種,年年豐收,可一州之地的糧產,能夠有多少稅收?又能維持多久這善堂的運行?”

程水若聞言笑笑道,“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必然是沒有人會做的!咱們這麼做,是為了隱藏一些事實,卻是沒料到,會引起另外一莊誤會!”

“什麼誤會?”劉師爺問道。

程水若搖搖頭,歎息了一聲道,“這誤會若非一開始就有,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鬧出來,可惜的是,這件事是一開始皇帝就猜疑的,我這會兒終於鬧明白了皇帝為什麼會派一個太監過來,而不是其他的官員!也大約猜到為什麼楚大人會被召喚回京城了!”

劉大人不明白,劉夫人也不明白,程水若之所以能揣測到這些,是因為寧小姐曾給她說的一番話。

皇帝對駙馬爺是有隔閡的,從心理上來說,一般情況下,一旦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有了隔閡,那勢必會造成一種結果,那就是以惡意的態度去揣測另外一個人的一切行為。

當然,要以這種極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的行為是非常極端,甚至在程水若看來已經變態了的心理,不過,皇帝的心理怎麼能用尋常人的心理來度量?

皇帝是要懷疑一切的!

駙馬爺為了幫助藏寧公主,手中掌握了一個極大的情報網,對於這樣的東西掌握在一個他不喜歡的人手裏,皇帝是絕對不會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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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這一次何敏兒的婚姻主權,在這兩個男人之間肯定有一番明爭暗鬥,其中必然是各有輸贏,這必然讓皇帝震驚了,越發的不放心了。

在這個時候,又突然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在豫州,駙馬爺經營了不少年頭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種不太祥和的勢頭,某一方的勢力,竟然插手過來了,而那一方的勢力本就是讓皇帝忌憚的。

這猶如一隻巨手死死的卡在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怕了!也很憤怒,他派遣出來的那個臣子竟然無所作為,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竟然沒有半點兒的響動,若非是同流合汙,那便是他一直以為的那個人才根本不堪重用!

這種時候,再傳出楚懷沙和何敏兒的事情,皇帝的想法可想而知。

要麼楚懷沙和這件事有關係,要麼楚懷沙和這件事沒關係,不管有沒有關係,反正楚懷沙這個人是不能用了!

程水若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不過,其中的細節和某些人的定位或許需要商議,而她還需要最終的證實一下,“劉大人,我想問一句,南方的勢力是什麼派係的人馬?換句話來說,皇上的話在那邊好使麼?”

劉大人聞言也仿佛抓住了什麼,雖然覺得這個猜疑很有些不可思議,他不知道程水若是怎麼將這兩件事情聯係起來的,若是隻是因為豫州城的一點兒蛛絲馬跡就這樣胡亂的懷疑,還幹出了這樣的事,那這皇帝也未免太過昏庸了。

雖然如是想,還是點了點頭,“正如程姑娘所料,南邊兒往日裏盡數都是彭太師的人馬,不過,那些人過去以後,立足穩了以後,不光皇上的話不好使,便是彭太師的話到了那邊也要打個折扣的。”

程水若聞言臉色暗了下來,看來果真是如此了,隻是,這個揣測還暫時不能說出來,若是說出來的話,恐怕會引起豫州城上下所有官員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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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的將事情在心中又理了一遍,劉大人與劉夫人瞧見程水若臉色不好看,也沒有打擾她的思考,片刻功夫以後,程水若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這件事的麻煩不小,不過,卻也並非我們能力所及,如今咱們還是該幹嘛就幹嘛,那位欽差大人在這兒住一天,咱們就一天不能動彈,索性,為了早日送走他,咱們還是讓他拿到點兒他想要的東西好了。”

劉大人挑眉,“怎麼說?”

程水若笑道,“這位欽差是為何而來的?”

自然是為楚懷沙而來,不過,要拿到楚懷沙餘下的幾項罪證隻是個旗號,真正要辦的事兒是藏在台麵下的,隻是,一旦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這些人也就沒理由留下來了。

而通過這件事,他們隻要往死裏的冤枉楚懷沙,對於楚懷沙來說,興許還是條生路!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卻不是長久之計,這一波走了,下一波肯定就跟上來,問題的根本不在豫州城,而在京城,隻要那兩位的心結一日不除,豫州城如今幹的事兒又是見不得光的,皇帝的懷疑便一日不能休。

送走了劉師爺夫妻,程水若便開始抓頭皮,把一頭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抓的亂糟糟,像個瘋婆子。

小環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驚聲問道,“小姐你不會來這兒長虱子了吧?”

這兩天下鄉來翻地,城裏風聲緊,又沒什麼事兒幹,正好是農忙時節,程水若索性就帶著一家人都來了,住在莊子上,如今的莊子裏裏外外修葺一新,還上了漆,住著的感覺還真不錯。

隻不過這時代的人,愛幹淨的終究不多,像程水若家中天天提供熱水給下麵人洗澡,別人不洗還逼著去洗的不多,鄉下人就愛長虱子,因此小環才有這麼一問。

程水若扭過頭來翻翻白眼道,“要長了我就把頭發剃了,看它往哪兒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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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聞言咯咯笑了起來,“小姐要當姑子麼?您可是天天都要吃肉的,當姑子可不能吃。”

這丫頭,就拿捏住她的弱點了,程水若笑,伸手將一頭長發拆開來,瞪眼道,“拿剪刀來!”

“真剪?”小環笑眯眯的問,伸手摸過籃子裏的剪刀遞過來。

程水若點點頭,“先剪你的!”一邊說,一邊接過剪刀,小環聞言便往後跳了一步,尖叫著跑了出去。

跑到門口卻是發現身後沒有人追的腳步聲,扭過頭來巴著門檻往裏看,隻見程水若拿著剪刀仔細的修剪著發尾,頭發太長,有些分叉了。

餘光瞧見小環在門後依著,抬眼笑笑道,“有時候我還真想把這頭發剪了,這麼長,真是麻煩,難怪別人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

小環瞧出程水若有些不對勁,一般情況下,程水若對自己的一頭長發還是很滿意的,唯有心情不太好的時候才會瞧著不順眼,覺得太麻煩,走進來問道,“小姐可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程水若有事從來不瞞著小環的,“上麵神仙打架,連累的咱們整個豫州城日子都過不消停,我討厭這個時代,什麼事都是由那一兩個人說了算。”

小環聞言卻是笑道,“您說的是上麵那位?”指著皇城的方向,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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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嗯了一聲,小環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低聲道,“誰說是那位說了算的?小姐往日裏可不曾這麼糊塗!”

程水若被小環一說,挑眉有些不服氣的道,“君權至上,你敢說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小環道,“嗯,這事兒也是小姐曾經說給我聽的。開國皇帝當年製定的法律確實是如此,要保證君權至上,要保證皇上的權威,以及對整個國家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