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北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認識字。”
江一白最近總看這本書，封麵寫著《情書》，作者岩井俊二。
“島國的一篇小說。”江一白還是那種高傲風範。
林江北沒在說話。
敲門聲響起，隨後陳小禾推門而進，拎著兩個袋子，一個裏邊是零食，另一個裏邊是水果。
“吃。”
江一白放下書吃水果。
林江北隻拿了一根火腿腸。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火腿腸，味道很不錯，怪不得那麼多同學買。
陳小禾放下些水果和兩包方便麵就回屋了。
看著方便麵，林江北突然有些入神。
在他小的時候，父親每次打工回來都會帶方便麵。
泡在碗裏香噴噴冒著熱氣，然後大快朵頤，父親在一旁咧著嘴傻笑。
“你怎麼了？”江一白問。
“沒什麼。”林江北安靜的看向窗外。
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行人來來往往，汽車川流不息。
城市的繁華與林江北無關。
他的思緒回到了六年前，同樣是個冬天，他曾經來過這裏。
那是一段不敢回首的過往。
夜漸深，林江北已入睡，江一白剛要睡著就被驚醒。
微弱的月光照在林江北臉上，他表情痛苦而後逐漸猙獰，最後大叫一聲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
“做噩夢了？”江一白問道。
緩了好久，林江北輕聲說道：“夢見我爸了。”
一出口，林江北淚流滿麵，接著悶聲大哭。哪怕父親過世時，他也沒哭成這樣。
良久，江一白坐過來，問道：“你爸……”
林江北用被子抹了把臉，說道：“走了，我上六年級的時候。”
“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一白從包裏翻出一盒煙，笑道：“想不到吧？”
確實想不到狀元竟然會吸煙。
在這個時代，學生吸煙是不學好的象征。
江一白遞給林江北一支，說道：“雖然做不了什麼，我可以當一個聽眾。”
林江北點著煙，抽了兩口咳嗽了好幾口。
逐漸適應煙草的氣味後，林江北輕聲說道：“我爸是聾啞人，小時候我總嫌棄他，嫌他不正常嫌他沒本事甚至嫌他醜。六年前，他來錦陽打工，不小心從架子上摔下來……摔死了。從那以後，我才知道……”
林江北咽了幾下喉嚨，紅著眼睛，繼續說道：“我那個聽不著不會說話的爸……才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我才知道沒有他這個家根本不行，我才知道他有多愛我多愛我媽，我才知道他有多有本事多有擔當……”
講到這裏，林江北再次哽咽。
很難過很內疚，他很想親口跟爸爸說聲對不起，但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江一白沒打擾，也沒有安慰，隻是靜靜地抽著煙，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睛。
他知道林江北家不富裕，但不知道這麼慘。
“你知道我為什麼抽煙嗎？”
江一白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
林江北說道。
江一白笑了笑，說道：“在你麵前說這話可能矯情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父母給我的壓力太大了，我其實過得並不快樂，所以才用抽煙來解壓。”
林江北點了點頭，能夠理解他。
“有個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理科成績也那麼好，為什麼不去理科班？以後選擇的機會不是更大嗎？”
江一白歎口氣，說道：“我爺爺是警察，我爸沒當上，就想讓我考政法大學，所以就讀了文科。”
“那也挺好。”林江北說道。
江一白頓了下，認真道：“江北，如果你英語成績上去，也可以考政法大學，說不定我們可以成為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