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希爾幫助旅店老板將床鋪的稻草重新換過,正當他要重新躺下的時候,天卻破曉了。
達希爾重重歎一口氣,去門外漱洗。
當朝陽的光輝鋪灑滿草地時,蝙蝠飼養員老骨頭前來尋找他們。
“幽暗城的信蝠已經到達。”他這麼說著,蜷縮在旅店旁的陰影下:“蝙蝠不喜歡日光,我也是。”
圭亞接過他手中的紙條,念誦給眾人聽:“巨龍小隊的成員,日安。幽暗城正有要務,我無法親自前往,抱歉;但我會派遣憎惡與黑暗遊俠分隊前往接收南海鎮。感謝諸位的貢獻。希爾瓦娜斯。”
“好了,這麼看來,雖然女妖之王無法親自前往南海鎮,但我們仍可安心離開了。”圭亞滿意地笑著,將手中的紙條遞給達希爾。
達希爾接過來,複又看了一遍。
那墨跡同樣如鮮血般赤紅。
一定是魔皇草的汁液沒錯了。
達希爾將字條仔細折疊好,放進胸口的口袋中。
那是希爾瓦娜斯女王的親筆書信,日後或許將成為旅途的動力與信仰。
於是五個人向塔倫米爾的諸位道別,沿著道路往東南麵走去。
穿過阿拉希高地,越過矮人建造的薩多爾大橋,便能夠到達濕地了。
在走出一小段路之後吉德羅忽然問達希爾:“你現在仍然不能夠召喚自己的坐騎嗎?”
達希爾思考了一小會兒,跳下梵伊的戰羊。
然後他拚盡全力凝聚體內的魔法力量,念誦起那句咒語。
非常、非常短小的咒語。
達希爾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念完了。
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真是讓人失望。
達希爾垂頭喪氣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好一會兒,慢吞吞地爬上了戰羊,坐在梵伊身後。
“也許今後仍需要麻煩你載我一陣子。”他這麼同梵伊說著,抓緊了戰士的腰帶。
梵伊笑笑,驅使胯丨下的戰羊向前小跑。
其餘的四人也催促自己的坐騎跑了起來。
夏拉跑到達希爾身邊,安慰他:“沒關係,以後一定能夠熟練運用法力的。”他那粉紅色的陸行鳥張開豔麗的翅膀,嘎嘎叫著,撲棱自己的羽毛。
達希爾歎一口氣,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不管怎樣,自己依舊是一個累贅啊。
他這麼想著,情緒漸漸變得消沉起來。
美好的朝陽與寧神花的芬芳也不能讓他感到快樂。
在日中之時眾人到達了阿拉希高地。
“如果沒有必要,中午便不要歇息了。”吉德羅像是小隊指揮般地說著:“我們爭取今日之內穿過阿拉希高地,在薩多爾大橋下紮營。”
隻有梵伊一個人提出了異議:“嘿,午飯要怎麼辦?!”
但是沒有任何人搭理他。
達希爾聽到了從梵伊腹部傳來的如擂鼓般的鳴響,接著他自己的胃也跟著一同喊叫起來。
但他絕不會說出來。
本身已無任何戰鬥力,這時若再拖累隊伍的進程,連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於是他忍耐著,喝了一口水袋裏的水。
那是冰涼的、沒有絲毫味道的泉水。
達希爾忽然懷念起幽暗城的蘑菇湯來,雖然有強烈的致幻效果,但卻很美味。
梵伊則又從背包裏挖出了那早已發幹發硬的南瓜餅,一臉深沉地咀嚼了起來。
阿拉希高地同樣風光無限,甚至與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相比較更美麗。
這裏的氣候和南邊的矮人領土濕地很相似,但是它的高海拔使得即使出現長時間降水也不會形成大量沼澤和積水。這裏的天空總是呈現出一種遼闊的天青色,不下雨的時候,陽光異常美麗。
阿拉希高地的北方坐落著如今年久失修的索拉丁之牆。南方則是矮人工匠們建造的薩多爾大橋,它溝通了洛丹倫和卡茲莫丹間的天塹。東邊的山脈阻礙的通向大海的通途,風光迤邐;然而西海岸則荒涼、多風且寒冷。
這裏長草過膝,被阿拉希高地特有的濕潤的帶著甜味的微風吹拂搖擺,裏頭夾雜著零星的白色與紫色小花。
達希爾深吸一口氣,真是一個氣候宜人的地方。
若今後沒有戰亂,他願意在此地長居。
然而隊伍的前行速度並未因這美麗的風景而有所滯慢,他們必須在入夜之前橫穿整個高地到達薩多爾大橋。
每一個人都專心致誌地朝前趕路,緊握韁繩。
隻有達希爾一人,坐在梵伊身後,左顧右盼,希望能夠將眼前的景色映在腦海。
自他出生以來,便不曾旅行。
漫長的幼年時期都在人類的囚牢中度過,這之後又成為了幽暗城的書記官。他曾經渴望遠行,卻在有生之年都未曾有過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