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佛菩薩會保佑他的,待我們準備就緒,他就會回來了。”思托安慰鑒真道。
鑒真回過頭,嚴肅地問道:“為師給你們安排的事情,都辦得怎麼樣了?”
思托連忙合起雙手,恭恭敬敬地稟告道:“弟子負責招集弘法僧才,現已招到近二十人左右,德清負責收集經籍書文和佛菩薩像,現已基本完成,至於藥草、方物、特產等物品,也都按您的吩咐收集了許多。弟子以為,再過兩三天,整個準備工作就該完成了。”
“買船的錢夠了嗎?”鑒真又問。
法進走前一步,合十言道:“師父,弟子奉你之命,籌集購船資金。昨晚弟子粗略估算了一下,購買海船和糧食的錢已足夠用了。”
鑒真一聽,臉上露出一些笑意,他對法進說:“明日你領兩個人就先行一步,到福州後立即設法買糧,我和其他人隨後就到。記住,一定要保密!”
法進合十稱是。
原來,從阿育王寺出發東渡的計劃失敗以後,鑒真與日僧普照商量,為避開官方的監視和一般好心僧徒的阻撓,他決定第四次東渡從福州出發。那裏人地兩生,又因位處東海之南,一般不作為直航日本的起點,所以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第二天一大早,法進挑選了兩名得力的助手,帶著籌集的資金和有關物品,悄悄地離開阿育王寺,先行往福州而去。
午齋過後,阿育王寺山門外走進一位行跡匆匆的僧人。他就是日僧榮睿。
原來,榮睿被捕役押走之後,一路上曉行夜宿,直向京師趕去。途經杭州時,榮睿忽染重病不能前行,隻好請求暫釋,以便治療。治病期間,榮睿獲得了很大的自由,於是就產生了脫逃的想法。最後,他與醫生說明了情況,誰知這位醫生恰好也是一位虔誠的佛弟子。二人商量好對策,由醫生出麵告知捕役,說是日僧榮睿業已病死。捕役信以為真,便回去複命。榮睿由此得以脫難,便悄悄離開杭州,重新南下逃回阿育王寺。
榮睿的突然回歸,使鑒真、普照等人驚喜交加。大家把準備第四次東渡的情況告知榮睿,榮睿一聽,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
事不宜遲,第二天淩晨,鑒真以朝拜佛跡為名,率領樣彥、思托、德清及日僧榮睿、普照等三十多名中日弟子和其他隨行人員,辭別了阿育王寺,向南方走去。
誰知剛出山門不久,迎麵走來一大群人馬。定睛一看,原來是明州太守盧同宰與手下官員和附近諸寺的僧人以及鄉村父老,共有數百人。兩位日僧大吃一驚,想躲藏起來,可已來不及了。鑒真甚感意外,心想這次前去福州,外人都不知真實意圖,而隻當是去天台等地巡禮佛跡,太守怎麼會聞訊前來攔阻呢?
正在納悶之際,太守一行人已走到眼前。
“阿彌陀佛!弟子盧同宰前來為大師送行。”太守合起雙掌,向鑒真大師低頭就拜。其他人員也紛紛拜倒在地。
鑒真一聽,又是一驚。原來這些人並不是前來阻攔的。“阿彌陀佛!勞諸位前來送行,不勝感激。老衲這次巡禮佛跡,竟有這麼多人願意同行,真是因緣殊勝,法喜洋溢啊!”
太守言道:“大師德重當世,威震一方,自能上獲菩薩感應,下得眾生隨喜。隻是此去山高路險,又置初冬嚴寒,還望大師多多保重!”
說著,太守拿出許多銀錢,施於鑒真,又讓手下送來許多糧食、用品。諸寺僧人和父老鄉親也紛紛拿出備好的禮品贈與鑒真大師。大師接過禮品,再三致謝。眾人將鑒真一行送了很遠一段路程,才被鑒真執意謝退。
太守便命手下官兵協助背負有關物品,一直送到奉化縣白杜村寺。
在此暫住多日後,鑒真一行又繼續上路,來到台州寧海縣白泉寺。次日眾人吃過早飯,便告別白泉寺,向前進發。這是一段崎嶇險峻的山路,行走起來十分艱難。
傍晚時分,仍未走出深穀。一會兒,又下起大雪,寒風呼嘯,飛雪打得連眼睛都很難睜開,道路看不清楚,不慎走入澗水之中,水深至膝,冰凍難耐,許多人急得哭了起來。關於這一情景,史料中是這樣說的:“嶺峻途遠,日暮夜暗,澗水沒膝,飛雪迷眼,諸人泣淚,同受寒苦。”
(《唐大和尚東征傳》)大家終於熬到天亮,才翻過山嶺,進入始豐縣(今浙江天台縣)境,又艱難跋涉一天,日暮時分到達天台山國清寺。
天台山位於天台縣城北,是中國東南沿海的第一名山。這裏群峰崢嶸,溝壑幽深,飛瀑流泉,潔白如練,既有雄偉之氣勢,又有秀美之景色。隋時,智者大師在此創立中國佛教天台宗,從此天台之名遠播四方,海內外香客無不心往神馳。特別是國清寺,雄居於幾座山峰之中,四周層巒疊嶂,鬱鬱蒼蒼,奇樹異草,蔥鬱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