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二十二)嫉妒之子(新)
【以詛咒巫妖之名,你必為傷害我的孩子付出代價。】
希澤爾瑟被外力強迫著背靠在冰冷的牆麵上,他驚恐地睜大眼睛,矢車藍的眼中倒映著黑發男孩冷漠的臉,以及那懸浮滿天空的冰錐。
密密麻麻,像萬千流星墜落下來,每一條尾線都深藏致命。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赤金色,耀眼而凜冽。
不要。希澤爾瑟聽見自己好似鼓鳴般洪亮強健心跳聲,也許下一刻它們將全部靜止。
不要。他不想死。
不要。
"希澤爾瑟----!!!"小女孩歌德莉雅連爬帶滾哭著撲過去。
不要。希澤爾瑟盯著對方的瞳孔仿佛闖入了另一個世界,血液流淌緩慢下來幾近停歇。
不要。他不要死。
他要活著----他想活著啊!
該死的是你!該死去的是你!!
克裏斯特爾震驚地睜大他的眼----即使那雙眼睛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用途,但死亡生物偶爾還會保留著生前的習慣。
空中所有的冰錐全部在一瞬間從高速靜止住,強大的反衝力讓控製者蘭迦搖晃了一下身體。他的眼睛失去了亮光,變得茫然而空洞,而那些懸於半空的利器依然被好好控製著,沒有暴走趨勢。
但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冰錐全部掉轉頭來,鋒利的尖端朝向它們的主人。
千鈞一發,萬箭齊發之勢。蕾格扔開了捏在指間的裙擺。
"不----蘭迦!!!"
"噗!"
鮮血迸濺,滴滴碎在石板路麵上。歌德莉雅維持著擋在前麵擁抱男孩的姿勢,瞳孔縮小,而希澤爾瑟依然沉浸在那一瞬間中沒有回過神來。
翠綠長發的少女俯腰環抱著自己的孩子,密密麻麻的冰錐將她打成了刺蝟,那些一半暴露在身體外部的冰晶體在日光下猙獰地閃爍著寒光,鮮血順著它們淌了一地。
克裏斯特爾想起來了,他死的那一瞬間,也是這樣。毫無預兆就被處於下風甚至絕境的希澤爾瑟扭轉了局勢。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毫無反抗。
"咳……蘭迦……"蕾格小心翼翼挪動自己被冰晶體拖累得無比沉重的手臂,麵帶慶幸的微笑。她懷中的男孩緩緩仰起頭,用一隻手輕觸她的臉龐,但是那雙漂亮的赤金色眼睛依舊沒有神采,並且有漸漸黯淡之勢。
巫妖像被扼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目眥盡裂悲痛欲絕。三支冰錐越過她雙臂的保護刺進男孩最無防備的腹部,鮮血染紅外衣。
巫妖的肉體也不過是一個少女罷了,怎麼可能做到完美無缺的保護,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盔甲,再嚴密的防禦也終有破綻。愈是嚴密,愈是致命。
她以為她可以庇護她的孩子安然無恙。
但結果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會唯命是從,從來沒有怨言的孩子。
她守護著他長大,給他最好的一切。
她對他寄予厚望,傾注全部的情感。
"不----"如果巫妖能夠流淚,蕾格認為她的痛苦或許會少上那麼一點。但是巫妖死去多年,眼淚早就風幹在原體裏。巫妖是不會流淚的,所有死亡生物都不會。
但她還有恨,從她複活的那一刻起,支撐她到現在的所有陰暗。
少女抬起頭,目光陰仄仿佛深淵爬來的魔鬼,眼瞳變得鮮紅而刺目。
黑暗的氣息瘋狂湧動,衝破束縛肆無忌憚蔓延出去。一層一層,不停息堆疊;一遍一遍,震蕩且衝擊。小女孩猝不及防被無形的力量掀出去,撞到牆壁陷陷入暈厥。
"希澤爾瑟。"
蕾格死盯著希澤爾瑟的眼睛,充滿惡意的看著裏麵浮現恐懼。
那個聲音早已沒有了少女時的優雅與清脆,它像失去生命與光澤的枯槁朽木,在玻璃窗上劃著飽含悲慟與痛苦的刺耳難聽的聲音。但它那麼清晰,能順著海風飄過來一點也不被削弱其中的怨恨。
"你不可原諒。"
"我詛咒你,希澤爾瑟。
"你最敬的人將視你為仇敵;你最愛的人將為你墜入地獄;你將背負無盡的哀傷與悔恨,最後眾叛親離!以我七罪嫉妒巫妖----蕾格·茉沙·潔勒絲之名,你必將痛苦終身!"
巫妖一字一頓,字字使人刻骨銘心。
以詛咒巫妖潔勒絲之名立下這詛咒:
你最敬之人將視你為仇敵;
你最愛之人將為你墜入地獄;
你將背負無盡的哀傷與悔恨,
最後眾叛親離。
希澤爾瑟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他呆呆地望著天空。那裏一片蔚藍,風和日麗。
他不會死。
沒有人能殺死他。
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男孩顫動地抬起手,那杆冰槍還釘在他的肩膀裏,他想把它□□。他還要回家,他是偷跑出來的,如果被發現蒂雅姐姐一定會很生氣。
但是那隻手僅僅是搭在槍杆上就已經力氣全失,希澤爾瑟的腦袋疼得快要裂開。視野中的景物暈開,四下晃動讓人惡心想吐,他努力挪動手指抓住那把槍,竭盡全力想把它抽出來哪怕一公分。
隱約中他感覺到好像有人靠近。是誰呢?塞亞戈嗎?
塞亞戈來幫他了嗎,他記得以前塞亞戈總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好痛啊,肩膀好痛……
克裏斯特爾從暗處走出來,麵無表情盯著狼狽至極又顯得可憐的希澤爾瑟。巫妖走了,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他的仇人,這真是黑暗神的眷顧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