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沉默著繼續低頭吃飯。
德叔理解般地歎口氣。李城基去世後無論誰繼承家業,恐怕都不會讓他再踏進李家大門,他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到自己的母親。
“但家族成員死後骨灰都要放在本家祠堂。我想老爺不會答應。”雖然體諒他的心情,卻也很為難。
李雲飛一撇頭不說話,但看得出他意誌堅決,絲毫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
“這件事交給我了。”林峰忽然道。
這句話讓二人一愣。李雲飛頓時滿臉欣喜,看來關鍵時刻他還是會為我著想。他繼而心情愉快地繼續吃飯,明顯情緒好了很多。
德叔有些擔心,“阿峰,你想怎麼做?如果被老爺知道……”
“他不會知道。”林峰簡單回了一句後不再說話。德叔知道他的脾氣,他決定做的事是改變不了的,也就隻好點頭應允,“你要小心行事。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不要再節外生枝。”
晚飯過後,三人在客廳裏看著電視。李雲飛吃著德叔削的芒果,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台,眼神卻不自主地飄到身旁的林峰身上。他像平常一樣沉默地坐著,不動也不說話,但李雲飛知道沒人能預測他下一秒鍾會做什麼。他就像一個掩藏在黑暗中的狙擊者,無休止的等待隻為開槍的那一瞬間。
那些傳言都是真的麼?他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李雲飛心裏琢磨著,下一刻又被另一個問題困擾,我為什麼開始這麼在乎他?一起生活了7年,從沒想過的問題和從沒有過的感覺,此刻卻像個爆炸了的萬花筒一樣湧出來再也塞不回去。
“我怎麼像隻到了發情期的貓?”李雲飛覺得這是形容現在的自己最貼切的詞。
再瞟他一眼,卻發現他也正觀察般地看著自己。李雲飛忙將眼光收回來,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緊張,似乎能感到他的目光刺在臉上。他裝作沒注意到,輕咳一聲站起身,“我回房間了,大家晚安。”說著緊走幾步上了別墅二層。
林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也站起身,“我也回房了,還有些東西要整理。”說完也離開了客廳。他的臥室位於一層。當初這麼安排是為了安全著想,把上了年紀的德叔和李雲飛安排在二層。
德叔看著這二人,隱隱能感覺到二人之間飄蕩的微妙氣氛卻不明白原因,“這兩個人是吵架了麼?”
回到房間,林峰黑著燈躺在床上,一直到深夜都沒有睡著。晚餐時提起梁玉郗,讓他的記憶又回到10年前。那時的他15歲,離開了生活10年的東非海港摩加迪沙,跟著李城基來到香港。第一次進入李家大門,周圍的環境卻是陌生而不友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忽然就成了富可敵國的他身邊的心腹,背後激起的波蕩自然不小。
嫉妒,排擠,各種明爭暗鬥成了每日生活中的必修課。麵對那些他用一隻手就可以結束生命的人渣,卻偏偏要忍耐各種挑釁不能生事,當時林峰的生活隻能用黑夜來形容。而那黑夜中唯一的明燈,就是見到了她。